正文_第69章 我要走了(1 / 1)

很快一杯酒就调好了送到了叶夕媱的面前。就见杯中的液体分为三层,由下至上是渐渐深起来的绿色,起初是淡青色,宛如凌晨时分掩映在雾气中的柳条,轻轻舞动着;而后是青绿色,像是一瓣芭蕉叶落到了溪水中,一直向东而去;最后便是翠绿色的泡沫混合奶油,青蚱蜢一般的颜色,极富攻击性,却又被那杯子折射出柔婉的色彩。

像极了她的感情,刚开始时那样淡,淡得几乎看不见,然而却被他洗涤得焕发出光彩,最终,却也是因为他的不留情面,被逼得这样激烈。

激烈到灰飞烟灭的境界。

叶夕媱轻轻抿上一口,奶油的口感很好,软绵绵的,几乎要盖住了鸡尾酒本身的味道。她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江海潮便问:“味道怎么样?”

叶夕媱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各色的绿,脸上像是浮着那一层朦胧的绿色,眉眼之间也透出不合年纪的成熟,却别有一番濛濛风情。她脸颊上犹有泪痕隐隐闪烁,让她一双明眸在黯淡了多日之后总算闪出了一丝光芒。

总有一段爱情让你潸然泪下,总有一次邂逅叫你记忆犹新。

“这种酒,我一共喝过两次,每一次都是苦的。”叶夕媱轻轻转动着酒杯,痴痴地道:“第一次,虽然苦,苦到我心里去了,我却还是把它喝光了。我以为喝道最后总能够尝到一丝丝甜味的,可是一点都没有。那时我心里苦得不像话,不过我透过那已经没有了酒的杯子,看到我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他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我。”

江海潮就问:“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却掌握了我所有的悲与喜。”叶夕媱拿起酒杯,想要重新透过那杯子看到对面,只是却被那青青绿绿宛如草汁一般的鸡尾酒挡住了视线。“还好我这一次没有把这酒全部喝完。”

“为什么?你怕苦吗?”

叶夕媱终于放下杯子,只道:“不,我怕再遇到他。”

兜兜转转,当她回到了原点,只希望这已经是终结。

叶夕媱转过身子又重新抱了抱江海潮,展颜一笑,道:“我要走了。”

“既然都要走了,为什么不去和他说声再见?”

叶夕媱只淡淡一笑,就说:“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心口一阵阵抽痛,似乎有一根针管抽尽了她这两年里所有的悲喜,渐渐的,那些涨满了的往事被一片荒芜所取代。那么空落的心境,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了似的。

江海潮听她久久不说话,就尝试着问:“那句话怎么说的?”

一句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当她一次又一次重新想起这一段际遇时,也会渐渐想不起来的。

忘记,是对这错乱的时光,最好的祭奠。

毕竟,既不回头,何以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江海潮看着面前的那一杯青蚱蜢鸡尾酒,浮在上层的奶油已经化了,只留下奶白色覆在那青色的酒水上面,那颜色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这样柔和的颜色,却偏偏有这样一个粗犷的名字。

一如那个转身而走的女人,脸色素淡得透出清寒的感觉,眉眼总会给人一种清冽的寒意,笑容中总透出一丝丝的苍凉。明明那么年轻,明明那样纯美,却总给人一种不合年纪的成熟与沧桑。

江海潮端起那酒杯喝了一口,入口凉,舌尖微微有些麻痹,她不禁蹙了蹙秀眉。

那三层绿色渐渐融到了一起。灯光照下来,映得那碧青色愈发澄澈透明,像是沾着露水的青叶子,蓬勃生机中却又带着绿到荼蘼的悲凉。

不远处的灯光下,卓暮飏沉默地站在那儿,只凝神看着那个侧身抿酒的年轻女孩。

青涩的面容,一如那青色的酒水,一如那个在他心间开至荼蘼的女人。

两年前,也是这样绚烂的灯光下,也是这样奢靡的场景中,她着一身白色过膝长裙,年轻素美的面容被那青绿色的草汁映得风情万种。那样明媚动人的面容,却偏偏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流露,与周遭精心装扮的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一举一动都还历历在目,仿佛这一切都是刚刚发生而已,仿佛与眼前之景合二为一。

江海潮待要再点一杯好好品尝一下,却被一男子抢了先,他敲了敲柜台的玻璃,一个深沉的男声在江海潮耳畔响起。“一杯青蚱蜢。”

比刚刚还要快,调酒师似乎是开足了马力,很快就将一杯卖相上好的鸡尾酒送到了他面前。

江海潮不禁扭头去看,就见那男子有一张慑人心魂的侧面,远山般挺直的鼻梁,刀锋般坚毅的轮廓,还有一双墨色的眸子,英气中又透出一种魅惑人心的俊朗,竟叫人不敢直视。

也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一瞥,江海潮只觉得一颗心瞬间颤动了几下,似乎是要跳了出来。她立刻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卓暮飏端起那杯酒,却不急着喝,只问道:“味道怎样?”

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江海潮不禁又抬起头,朝着他一笑,如实地道:“不是苦的,是甜的。”

卓暮飏这才喝了一口,只说:“我喝了很多次,每次都是酸的。到后来终于可以尝到一点点的甜味,可是,”他淡淡一笑。“这种酒,却不会再有了。”他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了,像是将一坛珍藏数十年的佳酿有朝一日尽情喝光,从此之后便不会再想着、念着,耐心等着了。

像是一碗酒直直地就朝着心里倒去,让他的五脏六腑几欲烧了起来。是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那人一定不知道,长痛虽是久久折磨,短痛却是一刀致命。

卓暮飏将杯子推到调酒师的面前,淡淡地道:“以后取消这种酒。”说罢,他便转身离开,再不多留。

比之刚刚那个决绝的背影,毫不眷恋地疾步离开,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恐怖的梦魇,再无法让她多留。眼下这个背影,脚步走得那样慢,那样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一种锥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健步如飞,只能逆来顺受。

江海潮看着那个背影出神,只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是涨满了海水,整个人快要溺死了。

晚上十一点半和她换班的女孩子终于来了。江海潮回到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后,理了理东西,就走出了这个城市里最富盛名的夜总会。

像是灰姑娘,必须在午夜时分就换下华美夺目的礼服,回到自己窄小阴暗的房间里,穿上破旧的衣服。她在夜总会里面是貌美出众、着装华丽的女子,总是会受到客人们多一些的关注。然而等她迈出夜总会的大门,灰头土脸,脸色蜡黄中透出丝丝憔悴。

这一行的基本工资很少很少,许多人大多数的收入都是来自于抽成。不过江海潮一向都拒绝与客人过分亲密,所以总是囊中羞涩。然而这城市物价高,她微不足道的收入让她尝尽了苦头。

租着贫民窟的一间小房子,一日三餐都吃最便宜的窝窝头。短短一个月,就让她瘦了大半圈。她原本就是苗条的,这一瘦,顿时就成了皮包骨,面色也比从前差了许多。

没过多久,领班就从新来的女孩子中选了几个,安排她们去学习按摩的手艺。江海潮也在列。按摩女的收入可观,她觉得这是一次改善生活的好机会,也就学得格外认真用心。

“啪”的一声,震得那灯光也闪了几下,原本熙熙攘攘的化妆间中一片寂静。所有的女孩子都屏气凝神,低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透过眼角的余光去打量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江海潮捂着半边通红的脸颊,双眸盈盈湿润,却仍然闪着坚毅的光芒,她顶嘴,道:“我说了不陪酒就是不陪酒!管他是孙少还是谁,我就是不陪!”

那领班气极了,伸手又要去打,却被一旁的男人拉住,劝道:“你把她的脸打花了,不是摆明跟孙少过不去嘛。”那人又将话头转向江海潮,道:“小江,我疼你你是知道的。平常那些客人你不肯陪我也不跟你计较,可是这孙少的父亲刚刚和美国谈成了笔大生意,叔叔又是数一数二的高官,你不能怠慢他啊!”

领班不肯再多和她纠缠,直接下令,道:“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今天下午,你给我准备好了,去按摩室里伺候孙少去!力哥一早就交代我们要好好招待孙少,哪能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坏了事!”

像是被人背叛,江海潮心中气极,却不能发作。她性子烈,掉头就走,然而高高的马尾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扯住,她吃痛地大叫一声。那人却叫骂道:“你来了这儿还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故意拿十二少最喜欢的酒去跟他搭讪!结果呢?十二少还不是没瞧上你!你这么个小家子气的人,哪能和人家大明星比?”

这话一出,惹得其他女孩子纷纷注目,窃窃私语。

十二少是所有人都渴望接近的人,所有人都渴望制造机会,却苦于总是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而江海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他搭上了话,自然就引得其他女孩子嫉妒。

江海潮被拉得重心不稳,就跌在了地上。领班又踩在她的背上,让她痛得连话也说不清。她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认识十二少……”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手还不容易够住了身旁的桌角,她想借着力站起来,哪知道她一扯,那桌子便直直倒了下来。

桌上各式各样的玻璃瓶、化妆品,一股脑儿地全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而这一桌子倒了,又震得旁边的高脚桌倒了下去,盆栽落了下来,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像是炸雷似的。

一行人似乎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怔住了不说一句话。

江海潮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身上的疼痛很快就被恐惧覆盖了。

前一刻一阵连着一阵的碎裂声很快就消停了,化妆间里有片刻的安静。可是很快,那两扇雕花白色大理石门又被“轰”得一下推开,众人又是一怔。

赵三厉声骂道:“吵什么吵!要造反了你们?不知道十二少就在隔壁啊!”

那领班忙上前赔笑道:“赵哥赵哥,没有打扰到十二少吧?”

“十二少都叫我来看看怎么回事了,你说有没有打扰到?”

那领班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她来回扫视着化妆间,大多数女孩子都已经散去,回到了原位,只有江海潮还躺在地上,似乎是疼得站不起来。领班见状,就指着江海潮,对赵三道:“赵哥,实在是这个新来的女人不懂事。孙少都已经明言说要她,她就是不肯过去。我刚刚是在教训她。”

赵三走近了,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海潮,她疼得脸色煞白,直冒冷汗,嘴唇动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赵三见状便俯下身子去听,只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我不做……Tiger大哥……”

最新小说: 红颜幽魂苏妲己 从女子监狱走出的修仙者 西游:资质太差,我的功法黑化了! 重生辉煌人生 不败神婿杨辰 诛邪劫 他来自1943 六零年代:每天秒杀万倍物资 不小心攻略了男主师尊 诸天商城万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