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房的日子不算苦,脏活累活都是何剑的活。
席紫鸳每日除了打扫卫生,端端盘子,一日下来能余出很多时间练功和刺绣。
又因南房和下房只有她一个小丫环,不论是赵志远还是何剑从不会主动进她的闺房。
日子平平淡淡,日复一日。
到了年前初二十八,赵志远不便留在杨府里过节日,于是告了半个月假期,独自回清风宗派去了。
一时间,大家得了自由,个个都觉得全身上下清爽至极。
不论哪个府里,都不会养闲人,赵志远一走,席紫鸳和何剑马上就被抽调回后院里,以前该干什么,现在还得做什么。
等过了元宵,赵志远回到杨府,才会把他们两个调回南房。
席紫鸳在赵志远离开的当晚就回后院了,何剑不甘心回后厨干粗活,非说要做最后的打扫,第二天才回的后院。
趁还没开始忙活后院的事情,席紫鸳清点了一下这段时间做的香囊,共二十七个。
虽然她的绣功极好,但与东里神宫里绣出来的依旧有区别。
她的香囊多是锦鲤与莲荷图案,东里神宫则是牡丹、宝莲花和神鸟居多。
价格方面,她考虑过,正因为与东里神宫有区别,价位不能高于神宫的五两银子,讨个好彩头那就三两银子吧。
四两银子太难看,四两半或是三两半,她也没钱找得开人家。
三两够本,每个香囊能赚一两银子,比起东里神宫那些人,赚得也不算太狠。
她把想法给方翠和神秋说了说。
神秋觉得卖得太少了,方翠却愁的是怎么卖出去。
大家都在杨府里住着,就算能离开杨府去买个菜什么的,也是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想要卖掉这么贵重的香囊必须去妙仙街,她们三个人如果不是跟着主子出门,是不可能有足够时间去妙仙街卖东西的,就算能去,要是被府里其他人认出来,也难解释。
不过席紫鸳已经想好了,她决定让车夫麻悦拿去妙仙街卖。
提成多少由他自己决定,自己就收三两银子,若他能照着五两银子卖出去就是他的本事,该他赚的,她们一分也不会多拿多要。
这个提议说出来,方翠和神秋都觉得可行。
反正总得给麻悦封口费,既然他能赚钱,自然不会到处嘴碎。
商议妥当,席紫鸳用破衣裳重新包好香囊,准备第二天就到偏门便道去找麻悦。
越是隆重节日,马夫车夫的活就越多,要么送客人拜年,要么就是把来访的客人拉回原地。
光是上午,席紫鸳就到偏门三四次,临近中午才见着麻悦赶车回来。
大冬天,日照本来就少,他居然还这么黝黑,席紫鸳搞不懂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黑的。
一番寒暄,席紫鸳对麻悦说了自己的想法。
麻悦并非不想赚这个钱,他看了一眼破衣裳里的香囊,精致而娇贵,这来路显然让人退避三舍。
席紫鸳费尽心思才跟他解释了缎料出处,当然,都是瞎编的。
最后,她特意强调,不管他卖多少,她们都只回收三两的本钱,这才让麻悦有所动摇。
接下包袱,麻悦脸上依然挂着犹豫和疑惑。
他回想起入秋的时候,席紫鸳在东里坡上古里古怪的行为,不免有些担心这些贵重东西跟东里坡的邪王有关系。
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既然席紫鸳和她娘亲都是女人家,能有胆子赊人家的料子,说明她们胆子也够大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扭扭捏捏过日子。
等席紫鸳回了杨府,麻悦把包袱往马车的钱框里一扔,上好锁,转身赶起马车,往桃东村方向回去了。
除夕当日,杨府后院果然又忙活起来。
杀鸡的杀鸡,宰羊的宰羊。
这些血腥活计都是后厨小厮们做的,当然也包括何剑。
席紫鸳才从偏门回来,就见何剑垂头丧气地向鸡舍走去:“方婶,给我拎四只老母鸡出来。”
他不高兴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懒散的。
方翠听着都觉得晦气,她回应道:“老母鸡昨天都让斐达健拿去了,小母鸡有不少,你问问何大厨,小母鸡能不能用,能用再拎去。”
“问什么问,婶儿只管给我拿来就是了。”何剑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
“我这不是替你省事吗,要是何大厨子不用小母鸡,你就白拿过去了。”方翠边说边把何剑撵回厨房去。
何剑怒了:“婶儿,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我有的是力气,拎个三四回也不怕累,让你给我捉母鸡,你只管做就是了。”
见他这样,方翠也不好再争下去,只得返回舍鸡里挑鸡。
席紫鸳可不乐意了,她狠狠往何剑后背拍去一掌:“何剑,你少在我娘面前耍脾气,说话客气点。”
何剑白了她一眼,当初还想着要追席紫鸳来着,这段时间跟着赵志远修习,眼光远了不少,他再也看不上席紫鸳了,口气硬得很:“你,一边去,我忙我的,你忙你的,干你什么事了。我就事论事,没跟你娘耍脾气。”
席紫鸳也讨了个没趣。
不想到他跟着赵志远养成这得性,不过之前也没什么接触,席紫鸳不由得想着这个人是不是本性就这么刁。
何剑这一怼,席紫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何剑的神情看去严肃得很认真,再就这个话题扯下去,他一定会翻脸的。
席紫鸳收起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倒是鸡大王很会护主,它咯咯咯地从鸡舍里冲出来,追着何剑啄来啄去。
何剑以为他护的是小母鸡们呢,便一边跑一边骂道:“你个老公鸡,不就捉你四个鸡媳妇么,又不是我下的命令,你追我干啥,哎!哎!哎呀!你还叮我!!看我明天不报告何大厨,让他把你也宰了。”
叫着骂着,鸡大王被他惹急了,扑腾翅膀,竟然飞到何剑肩膀上,猛地给他脑门啄去一大口。
何剑脑门顿时破了个豁口,血流满面。
“哎呀,坏事了,坏事了!”何剑惨叫起来,拼命挥舞双臂想把鸡大王推开。
哪想,鸡大王见了血腥,突然就变得魔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