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把这家伙给忘了。倒不是忘记他的长相,这种事对我来说是永远不会忘的。我是根本不记得要想起这个人。我还以为他和云家三小姐的事已经算翻篇儿了,也就没去管他被怎么处置了。
现在他怎么在街上晃荡?而且……
“你怎么会认得他啊?”我低声问余钱。
“风公子提起过他的事。我从前跟师父去过祁山派,见过这个人。你看走在他前面那个人,就是祁山派的长老,姓岳的应该叫他师叔。”余钱顺口答道。
虽然早知道余钱并不是像她外表看起来那样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她和风顺两个人的心思多变、智计百出我是拍马也赶不上,但我却也没想到她的江湖阅历也算相当丰富了。
看起来余钱对岳仲云相当看不起,她撇了撇嘴继续在我耳边低语:“我师父曾经说,这个姓岳的文采武功都算出色,可惜迂腐至极,活该一辈子找不到老婆。没想到他还能干出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我不解地问道。
余钱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目光流转,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道:“你看姓岳的在被他师叔骂!”
我顺着余钱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那个祁山派的长老正一脸肃然地盯着岳仲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长老姓许,叫许无间。一直以来都和岳仲云的师父不合,这次他来武阳处理岳仲云的事,这恐怕也是代表着祁山派最终的态度。要我说,这种始乱终弃的混蛋就应该……”
“化学阉割!”我接口道。
“嗯?”余钱一怔,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儿语无伦次,“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因为离得远,听不清岳仲云和他师叔的对话,我便迈步往前走——反正他也不可能认出我的嘛。
余钱也沉默着跟了上来。
我走到离岳仲云不远处的一个书画摊,一边装模作样地随意看着,一边继续听墙角。
“仲云,这次我代表师门来带你回去惩戒,就是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许长老一副痛心疾首状。
“师叔,我不能跟你回去!如果我做错事,我甘愿领受责罚。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冤枉啊!”岳仲云争辩道,“我发现那云家小姐德行有亏欠,才忍痛与她再不来往,谁知她会自寻短见呢!”
咦!我刚要感慨一下岳仲云这番理直气壮的嘴脸,就见余钱眉毛一挑,哼了一声。
这时岳仲云继续说道:“师叔,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因为云家给是我们祁山派太多的压力,可是,如果我们对这样的只算得半个江湖人的权势之家低头,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在江湖之中,有何颜面去面对武林同道呢?”
“仲云,你怎么发现那云小姐德行有亏的?”
“师叔……如今人已经去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总是,虽然我是与那云小姐私相授受,可是后来我就发现她的为人想法都有问题,甚至都不懂得贞操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嫁妆!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豪富之家的小姐,又怎么能聚回家呢?所以我才果断地与她分手。就算是云家问起,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们教出这样的女儿难道不觉得有辱门风吗?”
许长老沉吟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个温柔妩媚的声音说道:“哎哟这位老爷,咱要去望春楼吃包子,却怎么都找不到。您知道吗?”
我看着满面含笑走到许无间面前的余钱,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连忙跟着走了过去。有些时候啊,我真的会忘记余钱是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这份胆气和决断……就值得赞叹一句: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许长老和颜悦色地看着面前的妖娆少妇,道:“我也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望春楼怎么走,这位夫人,还是劳烦你再多打听一下吧。”
“原来都是异乡人啊!那既是相逢于道旁,也就是有缘,小女子在这里也给您道声万福了!”说着余钱盈盈一拜,才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吗?打算看好戏的我有些失望。可是才迈步的余钱忽然一个趔趄就往岳仲云的身上倒去!
“哎呀!老婆!”我失声惊呼,急忙要伸手相扶。
可是我的动作绝对没有岳仲云快!当然这也是我在瞬息之间推演了一下,心中确定余钱并不需要我去扶的——幸好我的反应比人类快得多。
岳仲云已经出手相扶,双臂牢牢地扶着余钱站稳,连声道:“夫人小心!”
余钱笑:“什么夫人啊,咱就是四处行走的生意人,多谢公子啦!”岳仲云看着余钱的笑容一怔,没有说话。
许无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岳仲云连忙不自在地推开余钱:“这位娘子你的家人在等着你呢,咱们后会有期。”
余钱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走回我身边,看着岳仲云和许无间渐渐走远。
“真有胆量,连祁山派的武林高手都敢算计!这位女侠,在下甘拜下风。”我诚恳地提出表扬。
“你看出来了?”余钱歪头看我笑。
“你用的噬魂散还是我跟你一起配出来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能让祁山派首徒和大长老都察觉不到,你这手法真是厉害极了!”我撇嘴。
“哼!看那姓岳的那副嘴脸就生气,害了人家姑娘不说,还口口声声说云小姐德行有亏,不配嫁作人妇!还说什么贞操才是女人最好的嫁妆!我这次要不让他吃足了苦头我就不姓余!”余钱压着声音,却明显压不住怒火。
“呃……这位女侠,你既然都用了噬魂散,我得说他可不是简单地一句吃苦头啊!”
噬魂散,无色无味,一旦浸入皮肤则缓慢生效,令中毒者神志渐失,月余之后便不认得任何人,直至完全不谙世事仿若婴童,再没有自理能力。
余钱微微皱眉想了想,抬头问我:“你为什么不在意我下手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