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身着蓝色绫袖衫裙的女子从旁边的草丛中站起来,道:“是哪位公子在此?”
李瑜忙道:“在下姓李名瑜,是凡世阁的侍童头目。”
“啊,原来是二公子的人。”那女子浅笑道,露出一对梨涡。“公子搅扰到我家小姐了,可否知罪?”
“十分抱歉,向你家小姐陪个不是。”李瑜赶紧说,心里想哪里看见了什么小姐。
这时,一名女子从草丛旁的石凳上站了起来。这女子梳着孔雀椎髻,身着鹅黄色广袖长衫,背对着李瑜等人,身形苗条,气质不凡。那女子柔声道:“孟儿,不必多言,我们回去罢。”
蓝衣女子道:“小姐,那我们走吧。”
李瑜道:“暮色朦胧,李某只顾赶路,没有看到两位姑娘,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姑娘海涵。”
那黄衣女子也不回答,拉着蓝衣女子就走,蓝衣女子回头道:“李公子也请回吧。”
李瑜呆了半晌,看着两位女子从花园另一边离去,倩影消失在暮色中。
李瑜身后的小厮道:“李公子,那位小姐是俞大小姐俞妙媛。”
李瑜点点头,若有所失,道:“也罢,我该回凡世阁了。”
他和两位小厮走出花园,到了一个院子,只见匾额词曰:暖阁。
“这是那位俞妙媛小姐的住所?”李瑜问一个小厮道。
“正是。”小厮道。
这院子层台累榭,碧瓦朱甍,丹楹刻桷,美轮美奂。在院外,几丛白色的百合,和淡紫的丁香放出迷人的芳香。整个院落在暮色中显得神秘迷人,就像天宫仙阁一般诱人。
李瑜不禁感叹道:“这仙宫似的暖阁,必定藏匿佳人。”
小厮道:“李公子说的是。俞大小姐花容月貌,比这暖阁还要美丽几分。”
李瑜笑了笑,又问:“敢问俞大小姐芳龄?”
“俞大小姐今年十五岁。”
李瑜看了看暖阁门前的花花树树,笑而不语。
小厮又道:“二夫人所住的羽台比暖阁更加华贵,公子是否参观过?”
“我和厍子曾在羽台外参观过。羽台的确奢华富丽,愚以为太过铺张,还是暖阁华美适度,更合我意。”李瑜说完,便迈开脚步,向凡世阁走去。
且说俞晏,孙真人和殷管家在餐桌上说完话,孙真人和殷管家告辞离开了。孙真人回到道斋,殷管家则带上几个小厮向三夫人所住的兆轩走去。
兆轩大门敞开,殷管家问门口的小厮道:“三夫人歇下了吗?”
“三夫人在后院里赏花。”
殷管家和小厮们来到兆轩的后院,只见三夫人穿着雾色的长衫,正和两个丫环一起浇花。
“三夫人好。”殷管家道,“三夫人好兴致。只是三夫人一路疲劳,当好好歇息。”
姚婧把手中的喷壶交给一个丫环,面无表情地说:“殷管家费心了。殷管家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殷管家撇了撇嘴,然后道:“三夫人这次去万安观,是否见了姚卿道姑?”
“见了。”
“是这样,俞老爷知道三夫人与姚道姑姐妹情深,经受姐妹分离之苦,十分疼惜;再加上俞府的道斋缺人手,姚道姑和孙真人也有些交情,俞老爷打算请姚道姑来道斋助孙真人炼丹。”
“哦?老爷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姚婧讽刺道。
“老爷明察秋毫,心里记挂着三夫人,自然要多多考虑。”殷管家低头道。
“此事蹊跷。”姚婧说,继而又笑道,“不过请姚道姑来俞府甚合我意。”
“只要三夫人高兴,老爷一定会把此事操办周全。”
“若姚道姑愿意离开万安观,此事自然容易。”
“三夫人请放心,在下一定将事情办妥。”殷管家行礼道,“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了。在下告辞。”
“殷管家慢走。”姚婧冷冷道。
殷管家和几位小厮快步离开了兆轩。
姚婧身边的丫环玉儿道:“玉儿不明白,三夫人明知此事蹊跷,为何如此爽快地允了此事?”
姚婧叹气道:“事情原委我不关心,也管不了。能和姚卿姐姐团圆是我一直的愿望,别的事情,就随它去吧。”
玉儿点头道:“三夫人安心养身子就好。”
“妙婕呢?”姚婧道。
“俞小姐吃过晚饭和几个丫环到花园里玩去了。”
“派几个小厮去看着罢,要妙婕小心花园里的春虫,还有蚂蜂窝。仔细花园里的蒿草,妙婕的皮肤碰不得那些败草。”
“是。”
“玉儿,扶我去卧房。”
“是。”
两人走回卧房,只留下后院里的戚戚暮色。
第二天上午,在凡世阁的书房里,俞道凡,李瑜和书童们埋头苦读。姚先生和沈先生在批改俞道凡和李瑜的文章。
这时,穆管家带着几个小厮站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穆管家走进来,行礼道:“姚先生,沈先生,俞二公子。”
俞道凡问:“穆管家有何事?”
“回俞二公子,今日俞大公子从长安回府,俞老爷大设家宴,请俞二公子中午到安道殿用膳。”穆管家道,“另外,俞老爷和俞大公子关心俞二公子和两位小姐的功课,明日上午请俞二公子,两位小姐去安道殿的大书房考核功课。俞二公子可带上两位侍童前去。”
“多谢穆管家。”俞道凡说,“我已记在心里,穆管家请回吧。”
“是。”穆管家退下了。
俞道凡道:“道知哥哥去长安不到一个月就回府了,请功之事一定很顺利。只是明日就要考核功课,这让我好生烦恼。”
姚先生道:“俞公子莫急。按以前的经历,考核功课要背诵名篇,讲论文章,作文章,写诗。俞公子几个月来各方面都有长进,明日公子注意文章和诗作的格律和细节,尽情发挥就好。”
“嗯。”俞道凡说,“明日李瑜和厍子与我同去。”
李瑜和厍子都道:“是。”
姚先生和沈先生为俞道凡安排了今日复习的文章,诗词,又拿出刚刚批改过的文章,指出其中的问题,提出修改意见,俞道凡一一改正。
又过了一会,俞道凡起身道:“今日上午的功课到此为止。我现在回正房更衣,然后赶赴家宴。”
“是。”众人道。
“姚先生,沈先生,告辞。”俞道凡行完礼,和几个小厮离开了。姚先生和沈先生也先后离开。最后,穆管家,李瑜和厍子等人收拾了一下书房,一道离开。
路上,穆管家道:“明日李公子和厍子陪同俞二公子去安道殿,一定要言语谨慎,礼仪得当。李瑜,你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照着厍子做就行,不可标新立异,以免惹俞老爷生气。”
“是。”李瑜道。
穆管家走后,李瑜问厍子道:“我们明日去主书房,俞老爷会问我们的功课吗。”
“当然不会。我们只需要替俞二公子铺纸研墨,必要时帮俞二公子想想作文章的词藻就可。”
李瑜点点头道:“以前在青要观是唐真人考核我的功课。我本没有爹娘兄弟,唐真人又仙逝,现在没有人会来过问我李瑜的功课了。”他神色黯然。
“李兄何必感伤呢。现在你有老爷庇佑,有两位先生教导,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们陪伴你,生活还是挺不错的,功课一定可以赶上去。”
李瑜点点头:“厍子说的是。是我李瑜糊涂啦。”
过了一会李瑜又道:“穆管家说两位小姐也要去主书房,她们也要日日做功课吗?”
“俞大小姐和二小姐主要的任务是做女工,学女则,除此之外,俞老爷觉得女儿家也要懂一点文章,于是请女官教她们读书写字,当然浅尝辄止。因此对她们的考核是非常简单的。”
“原来如此。”
“李公子见过俞家小姐吗?”
“我昨日傍晚在花园里撞见俞大小姐和她的一个丫环。那个丫环与我说了几句话,俞大小姐一直被对着我,后来匆匆离去。至于俞二小姐,我没有见过。”
“俞大小姐美貌非凡,她母亲是二夫人尹翎。尹翎深得俞老爷宠爱,因此俞大小姐也备受老爷疼爱。俞二小姐俞妙婕才十二岁,活泼可爱,性格随和,和丫环小厮,还有我们这些侍童们都玩的很好。”
“俞大小姐的确气质出众。昨日我见她梳着孔雀椎髻,一身鹅黄色的裙子,身形美丽。”李瑜认真地说。
“李兄可是被俞大小姐迷住了?”厍子大笑道。
“不敢不敢。我不过是一个侍童,怎会对俞大小姐有什么心思。”
厍子打趣道:“诶,自古才子佳人生情愫。公子才高八斗,英俊潇洒,说不定和俞大小姐真的是一对呢,啊?哈哈。”
“你真是胡闹!”李瑜气恼道。
“哈哈,李兄别急,我不说就是。其实在这俞府里耳目众多,我与李兄私下说话倒好,若有旁人在,就不可随意评论俞家小姐了。”
“正是。”李瑜道。随后,两人各自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