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再次静下来,遍地血水,残破的木板,横死的尸体,构成一幅诡异阴森的画面。
此时,桓恶仰躺在秦霄怀中,面无血色,胸口“汩汩”地冒着鲜血,白骨依稀可见。
“老头子,老头子,你挺住,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
秦霄带着哭腔,看一眼赤肉翻转,白骨森然的伤口,已然六神无主。
“没用了,我内脏尽碎,救不活了。”
桓恶声音微弱,慢慢凑近秦霄,“你听我说,白日我冥思苦想,如要吸收龙气,你可以去丹阳棺材铺找墨正真,或许他会有办法,而龙气之事,你万不可告诉第二人,切记,切记!”
秦霄悲痛欲绝,用力点点头,抱着桓恶,极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与你相识以来,我始终相信,你非池中之物,你要相信自己,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桓恶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双目无神,拼尽力气,幽幽道:“可惜,我看不见那一天,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桓恶低声呢喃,微不可闻,最终消失不见,脸上带着微笑,那是一种至死无悔的微笑!
“咔嚓……”
一声惊雷平地而起,漆黑如墨的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秦霄紧紧抱住桓恶躯体,慢慢站起身,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任凭大雨冲刷自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秦霄才明白这句话的意境,才知道什么叫做江湖。
当秦霄抱着桓恶身体渐渐消失在朱雀街尽头,几声响雷再次贯彻天空,伴随一道道闪电,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清晨,雨过天晴,天空格外湛蓝。
善度后山,一个小土包前面。
秦霄拎着一坛酒,默然站立,面前竖着一块木牌,上书“义父桓恶之墓。”
“义父,你不让我叫你师父,想必这个称呼你再也不会拒绝了吧?”
秦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望着木牌,自言自语道:“我要离开杭州了,如你所说,既然踏入江湖,那我就要去外面开开眼界,况且杭州不安全,我必须要离开了。”
秦霄灌了一大口白酒,将剩余的酒倒在土包面前。
“咱们爷俩再喝一次酒,希望你在天上能保佑我逢凶化吉,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秦霄随手扔掉酒坛,大踏步地下了善度山。
丹阳距离杭州城只有三四百里,水陆皆可至。秦霄心知宋鹏越死在杭州,三个蒙面人也绝对与漕帮有关,走水路难免会留下踪迹,只能选择陆路,就算被人发现踪迹,也能伺机逃脱。
拿定主意,秦霄沿着小路离开杭州城,顺着一位老人曾说过的山路,沿途爬山涉水,再一次翻上大山后,终于看见山脚下繁华的丹阳城。
丹阳城位于江都和历阳交界处,往左走是历阳,往右走是江都,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沿路而来,桓恶的死已经被冲淡不少,秦霄顺山路而下,直奔丹阳城而去。
等秦霄进了丹阳城,已是华灯初上。
夜晚的丹阳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因是三城交界必经之路,人群中当以商贾,旅者居多。
秦霄毕竟少年心性,混混出身,口袋里又有几个银子,自然喜欢大吃大喝一顿。
找了当地最大一家酒楼客栈“士子居”,秦霄点了一大桌好酒好菜,独自一人,胡吃海喝起来。
正在兴头之际,旁边桌上一个猥琐汉子,眼珠滴溜溜地乱转,一看便是无赖混混,笑嘻嘻地凑过来,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李安,有礼了。”
“李安?”秦霄诧异地抬头看看,一脸茫然,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兄台不必多想,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刚才听你说话口音,似乎是杭州人?”李安大大咧咧地坐下,一副自来熟地模样,看上去大有骗吃一顿的意思。
秦霄顿时笑了,能在他乡遇见同行,自然倍感亲切,也有点想让对方骗吃一顿的意思。
寒暄之后,两人渐渐熟络,秦霄又叫了酒菜,边吃边谈。
“一看兄台豪爽,便知是道上混的朋友,仗义万分,既然了丹阳,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开口,我李安包你尽兴。”李安拇指翘起,颇有几分自负道。
秦霄稍一琢磨,笑呵呵地说:“既然李安大哥如此热情,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看我这个人不爱赌钱,就喜欢……”
李安焉能听不懂话中之意,顿时意会笑道:“哦……原来这样,没想到兄弟年纪轻轻,竟是花丛老手,喜欢这个道道,那一会儿我带兄弟去凝香阁走上一遭!”
两人言谈之际,秦霄才知,凝香阁乃丹阳最大的青楼,那里百花争艳,春兰秋菊,环肥燕瘦,夜晚正是热闹之时,而且价格公道,绝对物超所值。
“不过,我有言在先,兄弟寻花问柳可以,但千万不要在凝香楼滋事,否则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李安收起笑容,正色叮嘱道。
秦霄纳闷,“莫非这凝香楼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大来头!”李安看看四下无人关注,伸长脖子,小声道:“那里乃是青烟门的地盘,青烟门位列江淮盟会之一,门中高手繁多,随便出来一个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秦霄点头,拍拍李安肩膀,笑道:“放心吧,老哥,我也不是雏儿,自然晓得。”
当下两人结了酒账,出门直奔凝香楼。
行至凝香楼门前,秦霄第一眼感觉就是气派,三层阁楼精致典雅,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青楼。
做青楼的,能把青楼做的不像青楼,那便是成功的开始。
秦霄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头一回逛青楼,但毕竟是杭州城有名的混混,还算熟门熟路,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生手。
两人在老鸨带领下,上了一座楼阁,房间内布置典雅,丝毫不减艳粉俗气,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还有精致香炉置于桌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秦霄根本不会相信来的是青楼。
“好地方,好地方,竟然能如此经营青楼,真让我大开眼界。”秦霄环顾房间,啧啧称赞。
李安嘻嘻一笑,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一会儿,秦少就知道,什么才叫开眼界,物有所值了。”
秦霄笑着点头,心里开始盘算别的事情。
逛青楼并不是真的逛,而是想掩人耳目。
青楼,鱼龙混杂,各色人物,应有尽有,方便藏身,就算被发现,也能趁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