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温柔,只是他惯用的手段,他对女子都能这样吧?亏她还感动过,怎么就那么傻?
过了今夜,他的身上,又开始有了旁人的印记,她挥不去,容不下,只能再一次,裹好自己的心,不让它受侵袭。
甜言蜜语只可过耳,不该入心。一旦放心里,心就会变小,开始斤斤计较。
她只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不再漂浮。像初入王府那一年,从不在乎诚王宠幸谁,那样的日子,简单,没有期望,却自在舒心。
明月皎皎映夜色,人心如雾总难测。
今日应酬了太多酒,鼻子有些不畅,嗓子也疼痒,临睡前她已喝了两碗水,希望明天能有所好转。
再次闭上眼,她强迫自己入睡,收起毫无意义的杂念。
婚房中,纪菲菲到床上后,自身后拥住张云雷,反正在现代已经是恋人,现在又成了婚,她也没有矜持的必要,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拥着他入睡。
趴在床上的张云雷等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身子还维持这个姿势,不敢有太大动静。直至听着她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他才敢稍稍翻个身,小心翼翼地拿开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平躺而睡。
有女人却不睡的男人,要么有病,要么很正经,而他既没病,也不正经,可就是睡不下纪菲菲。
他是叶箫竺的男人啊!前女友什么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他真不想纠扯不清。该怎么做,才能让箫竺理解他呢?
睡得迷糊间,叶箫竺似乎感觉到耳畔有呼唤声,忽远忽近,费力睁眼,恍似看到诚王坐在她身边,怎么可能呢?今日明明是他的大喜日子,此刻他应该在欢度**才是,哪有空到琼华院来?
“小叶子,莫恨我,我是有苦衷的,有些话不便与你说,可我对你的心,一如既往……”
又来诳她,“胡说,你骗人……”
再次醒来后,周边空无一人,哪有什么梁延成,原来只是幻梦一场,她居然会梦到他,实在匪夷所思,在她尚未对陈弘峤死心之前,偶尔会梦见他的身影,自从她将自己的身子交给梁延成后,她的梦里再没有陈弘峤,也没有其他男人,今日梦见梁延成,却是头一回……
人常言,爱之深,思之切,难道她对梁延成,已经到了爱的地步?说爱就爱了吗?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感情的转变,尤其是这个男人,刚刚纳了一个貌若天仙的侧妃……
鼻喉皆冒火,头也昏沉,身上忽冷忽热,蜷缩在被中的她哀伤难过,若生爱,必当悲。
顺安府牢的夜,亦不得安宁。
最近见郁溪的人有点多,不过无所谓,班头只管收好处就行,有一点令人奇怪的是,人皆知,公子郁溪是诚王府的幕僚,诚王为他打点很正常,为何襄王的人也过来?这郁溪到底什么来头?
瞧这令牌和好处,班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遂让人入内。
本以为是葛肖过来,一见来人揭开风帽,那熟悉冷傲的面容映入眼帘,郁溪顿时变了脸色,敛了目光,望向旁处,冷冷地道了句,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是不是疯了!”柳眉微拧,一身男装打扮的梁晚雪不甘怒斥,
“她对你有多重要,你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谪仙一样的人物,怎能与冰冷的牢狱沾边儿?梁晚雪听闻这个消息时,怎么也想不明白,郁溪会办出这样的傻事!十九岁的他,早到了成亲的年纪,却至今不张罗婚事,似乎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然而这一次,他居然是为一个女子入了牢!
明知父王不愿管,她只好去求了她大哥梁延州,才得了令牌,到此探视。然而他似乎并不领情,看她一眼都不愿。
他的一切,与她何干?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郁溪继续低头写字,淡漠地回了句,“比你重要,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似乎问什么,她都没资格,心酸了一瞬,梁晚雪掩下眸中的关切,声音清冷,“明日我就要启程,听说你可能会死,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同情?他不需要,笑话?不好意思,他现在还活得很好,“郁家人的死活,与襄王府毫无瓜葛,狗拿耗子又是何必?”
他总是那么倔强,从前仅留给她的温柔如今也消失殆尽,然而她有什么错?这样无端的仇视,令她委屈又难堪,
“郁溪,你明明知道,对不住你的人不是我,是我父王,为何要连我也恨了?”
是谁都不重要了,所有襄王府的人,他都会敬而远之,而不是恨,“皇子妃言重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让我去恨的资格。”
皇子妃三个字,生生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他是在提醒她,他们身份有别吗?
也许,从七年前开始,他们之间已被劈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还时常立在岸边看着他,而他,早已转身,毫无留恋,远去了再不回头。
归根究底,是她襄王府先对不起郁家,也许她应该做些什么,就当弥补曾经的亏欠。
话不投机,梁晚雪只能黯然离开。
才回府,远远瞧见她房中烛火明亮,她走时明明让人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烛,装作自己已入睡的模样,而此时她的房中,至少亮了三盏烛火!难道……
忐忑的她进屋一看,果不其然,是她的父王,正沉着一张脸,端坐在桌边看书,似乎在等着她归来。
听到她的拜见,襄王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去哪儿了?”
看样子大哥已经出卖了她,她除了老实交代,别无选择,说出自己去了顺安府牢后,襄王终于放下手中书,深叹一声,心软是软肋,身为他的女儿,为何不懂这一点?
看父亲沉默不语,梁晚雪忍不住道了句,“父王,郁溪不能死!”
但看天命之事,又是与他无关之人,襄王没必要太关注,只起身看了看了外头的天,漆黑如墨,一如人心,复杂难测,
“他会不会死,不是为父说了算,得看季谦能不能醒来。”
梁晚雪愤愤不平,“即便他死了,也是活该!不配让郁溪给他陪葬。”
夜会竹马,他的女儿可真是够胆大!若是传出去,他又该如何与陈国交待?仗着他的纵容而胡作非为,襄王不能容忍,横眉斥道:
“明日你就要去陈国做你的三皇子妃,你怎么能关心出了陈弘峤以外的男人?到现在你都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她认得清,她梁晚雪从来都是听从父命的乖女孩,正因为孝顺,她才狠心与郁溪一刀两断,断了所有牵连,但如今,她实不忍眼睁睁看郁溪丧命啊!猛然跪下,梁晚雪诚心哀求,
“父王,女儿一直听从你的安排,从未求过你什么,可是对郁溪,您也有亏欠,如若不是父王您悔婚,郁溪现在该是您的女婿啊!”
想起郁家人,郁溪的父亲,襄王似是被揭开了伤疤一样疼痛,这是他的禁忌,多年来无人敢触碰,今日女儿竟然为了郁溪,不惜斗胆提当年!惹他满腔遗恨无人怨,愤而甩杯,扬声呵斥,
“住口!我说过,谁都不许再提这件事!”
碎片就在她面前蹦落,惊得梁晚雪身子轻颤,不敢再多言,“孰是孰非,女儿并不清楚,父王您心里自有杆秤,”伏地磕头,梁晚雪大着胆子再次恳求,“女儿只求您能保他一命。”
襄王看着郁溪长大,是以很清楚,这是个倔强的孩子,“他不会领襄王府的情。”
“您一定有办法的!”
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不喜去做,然而女儿的心愿,他也不能不顾,想让她安心去陈国,必得免了她的后顾之忧,犹豫半晌,襄王起身摆摆手,“罢了!你只管去陈国,此事我会处理。”
这是……答应了?“多谢父王成全!”再次俯首叩拜,梁晚雪喜极而泣,抹了抹泪,总算放下心中石头,从今往后,只当她与郁溪,两不相欠。
而襄王,不禁开始琢磨,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化了郁溪的劫,他不能出手,只能找人代劳…
次日,新妇宁侧妃照例给太王妃敬茶,叶箫竺本该在场,却不见她到来,望了望门口,太王妃微哼一声,抿着银朱色胭脂的红唇开合间尽是埋怨,
“箫竺怎么还不到场?平日属她最懂规矩,今日居然迟迟不来?”
恰在此时,宁心从王妃的琼华院中过来回禀,“奴婢参见太王妃,娘娘夜里发高烧,这会子还昏昏沉沉的,怕是来不了。”
“哦?这么巧?”太王妃面带冷笑,目露疑色,“早不病晚不病,偏巧这会子病了?”
生病大都是突发,本就痛苦,太王妃还怀疑她作假吗?张云雷微感不悦,终是母亲,不好说什么,只焦急问宁心,“小叶子不舒服?你们怎么不早些知会本王。”
宁心也是才知晓,慌着差小厮请大夫,照顾主子呢!“娘娘应是半夜就不舒坦,忍着没告诉奴婢们,天亮才说。”
她总是这样,不喜欢麻烦旁人。
看出张云雷有想走的打算,纪菲菲拦道:“哎,王爷……”这茶还没敬呢!总不能留她一人吧!
“你陪母妃用朝食,我去看看箫竺。”
留下一句话,张云雷转身便要走,太王妃呵道:“慢着!她不来便罢,不舒服也有大夫诊治,你慌什么?留下来,朝食过后,还要带雯霏去祠堂去祭拜先祖呢!”
什么破事,有小叶子重要吗?“不急于一时。”不等太王妃说完,张云雷已经风也似的离去,留下纪菲菲,一脸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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