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菲菲被张云雷当众抛下,委屈滋生嫉恨,但在外人面前,要保持淑女形象,是以她不能表现出动怒的模样,佯装大度道:
“姑母勿恼,王爷关心姐姐,有情有义是好事。”
“还是你懂事体贴,不像有些人,小肚鸡肠,故意称病,没个气度。”拉过江雯霏,太王妃怎么瞧怎么满意,笑拍着她的手打趣道:
“才刚唤我什么?傻儿媳妇儿!得改口唤母妃了!”
一顺口,居然忘了,纪菲菲含羞一笑,乖巧地唤了声母妃,又劝了几句,顺了她的气儿,才吩咐下人上朝食。
张云雷着急忙慌赶回琼华院时,入眼便是锦衾中叶箫竺那憔悴的面容,飞赶至床前,坐于她身畔。
想着昨夜他睡在别的女人那儿,而叶箫竺却一个人躺着,病无人知,越发觉着自个儿忒渣!心里难受得紧,
“昨儿个看她还面色红润的,只是夜里咳了几声,今日竟成了这般。”
素芳只道娘娘喝了药,才睡下,她整日近身伺候着,最是清楚,
“娘娘昨儿个本就没什么精神,可王爷您纳妃,娘娘若不出面,又会被人说三道四,她才多扑了些粉,勉强遮盖着。午宴晚宴都有人敬酒,娘娘不想喝,那些个侍妾命妇们便将着说大喜的日子,不肯喝酒,难道是看王爷纳妃,您心里不舒坦?左右都有人说,娘娘不愿被人嚼舌根,只得勉强喝了,这才越发严重。”
“万恶的道德绑架!”张云雷一边斥着,一边凝视着叶箫竺,心疼得抚着她的鬓发,
“若是我在场,必然命令她们一人喝一斤!谁喝不完就是不高兴,对本王有意见!”
“王爷敢这般,娘娘却是不愿得罪人,”素芳深知主子的忧虑,“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传到太王妃那儿,指不定又该多难听了。”
“不得罪人便得委屈自己。”张云雷从不愿委屈自己,所以他比较耿直,等小叶子醒来,他得教教她,如何对别人狠一些,善待自己。
睡着时的她,不自觉地蹙起月棱眉,是做了噩梦,还是头疼不适?
宁心备了朝食送来,张云雷没什么胃口,勉强舀了几勺,夹了两口菜,烙的千层酥他只吃了一口,嫌油腻,便搁下了,漱了口,洗了手,继续守着叶箫竺。
她睡到现在,会不会饿了呢?人发烧时,大约没精神,没胃口,也吃不下什么,唉!小叶子身体一向不错,除了那段时间被那个玉佩折腾得够呛之外,其他时候,还真没生过什么大病,他也就那天给自己浇冰时,发了烧,体会过那种滋味,料想小叶子此刻也是浑身滚烫,难受得紧。
正想着要不要进被窝陪着她时,外头有人来禀,说是太王妃那边用罢了朝食,等着王爷一道去祠堂,张云雷烦不胜烦,微侧脸,压低的声音难掩升腾的怒火,
“说了不去还问!谁爱去尽管走,爷没空!”
母妃也真是没个掂量,明知叶箫竺不舒服,他哪有心思管那些破事!肯纳妃已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不要再挑战他的极限!
小厮一见王爷这情态,哪里还敢再多言半句,立马住了口,恭敬退出了房门。
心想着回去又少不了被太王妃训斥自己办事不利,还不是王爷太任性,他一个奴才,只是个跑腿儿的,也没辙啊!
小厮退去后,睡了会子的叶箫竺头一回朦胧睁眸时,看了他一眼,以为是幻觉,复又闭眸睡去,
“哎……”张云雷想跟她说话都没机会,也不知她是不愿理他,还是真的太困,没有睡醒,也就任由她睡着。
而他自己也钻入被中,挨在她身侧,感知体温,昨晚他也没怎么睡好,跟小叶子睡惯了,身边突然换一个女人,总觉得不适应,翻身什么的都要酝酿半天,生怕自己一迷糊将她当成了小叶子而去搂抱,那可就尴尬了。
一夜浅眠的他,这会子重回叶箫竺身边躺下,惬意生困,正好陪她睡了会子。
再次醒来时,叶箫竺又一回瞧见他,有气无力地怨怪道:“又让我梦见你作甚?你不配入我梦里,眼不见为净!”
“你说什么?”张云雷有个毛病,最喜欢扣字眼,这个‘又’字令他欣喜若狂,兴奋追问,“小叶子,你梦见我了吗?何时?梦见了什么?”
看来他猜得没错,媳妇儿就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他的,不然怎会梦见他呢?
这一回难道不是梦?纳罕的叶箫竺勉力睁开了眼,从锦衾中伸出手指,试探着戳了戳他的脸,触感很真实,真的……是他?
轻蹙眉,微露唇缝,小叶子此时呆呆的表情,简直萌化了!张云雷的心都酥了,只顾看她,忘了说话。
抬眼看了看窗外,天已大亮,而他又出现在她房中,难道是催她同去祠堂?思及此,叶箫竺先行拒绝,
“王爷见谅,我今儿个的情形,怕是不能陪你的侧妃去祠堂。”
“她们谁敢逼你去,劳资跟她急!”这不是重点,侧过身子凑近她,张云雷好奇道:“甭管她们,说你的梦,你到底梦见我什么?”
梦见他坐在床边,然而她却不想说出口,只拢了拢锦衾,盖紧自己,不想与他太接近,“没有梦见,王爷误会了。”
她不肯多说话,他可是乐意得很,在她身畔喋喋不休,“昨夜我的确很想归来你身边,趁她睡着,半夜冒着冷风跑了回来,想来看看你,当时我还……”不想说他其实吻了她的脸,只能改口道:
“抚过你脸颊,并未发烫。本想留下,素芳却劝我回月瑶院,说怕那边发现我大喜的日子来你这儿,会和母妃告状,母妃又会怪罪于你。无奈之下,我才又回了那边。”
那么昨夜她看到的人影,听到的话,究竟是梦,还是真实?虽有疑惑,她仍不愿问清楚,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和江雯霏睡在一起了,来看她如何?不看又如何?
左右皆哄的花言巧语,她不稀罕。
心里正膈应着时,猛然感受到他手指的触碰,叶箫竺顿生反感,不悦地推开被中他握向她的手,轻呵了声,
“莫碰我!”
天地可鉴,触探她的掌心和胳膊,并无非分之想啊!张云雷委屈解释道:“我看看你还烧不烧。”
“已好多了,王爷不必待在这儿。”说着叶箫竺下巴微簇,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想离他远一些,
这动作,是在嫌弃他吗?“你嫌我脏啊?你不会以为我和她发生什么了吧?小叶子,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你居然怀疑我,”张云雷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心好痛。”
装什么柳下惠!叶箫竺才不信他,“两人睡在一起,还能没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张云雷比方道:“先前咱们住一处,我也很久没碰你,有过先例,你还不信我?”
那不一样,毕竟人家江雯霏可是貌比仙子的,叶箫竺自问容貌尚可,却不是大尧顶尖的绝色,况且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诚王对江雯霏的瞩目,心中不免酸涩,
“她长得美,王爷早就抱过,洞房岂不是迫不及待!”
“谁跟你说我抱过她?”张云雷一问,叶箫竺自知失言,不肯多说,他却是能猜得到的,只有那天彦晓撞见了他在纪菲菲房中,除了她,不会有旁人看见什么而特意告知叶箫竺,问心无愧的他澄清道:
“肯定是角度影响,彦晓看错了,是她抱我,我没动手。”
彦晓也曾说过,她当时看不真切,难道真的是有所误会吗?但又似乎说不过去,
“她为何会抱你?都说这江姑娘是个冷美人,还能对你主动投怀送抱?”
“怀疑我魅力?”小叶子这话真伤人,打从来古代后,都是女人占他便宜好吧!他还真没对哪个女人动手动脚,当然小叶子除外,他虽是清白,然而小叶子的问题他还是无法给出明白的解释,
“这个原因,我现在不能说,有点小纠葛,但是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我对你问心无愧。”
其实她的内心也很期待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她能好受一些,可他一再声明自己是清白,问原因却又不肯明说,还不是心里有鬼?
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叶箫竺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话,她想要的是明确简单的感情,而不是左右逢源飘忽不定,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计较他的态度,可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追究真与假,这是傻女子才会有的小心眼,而她,从何时开始,也变成了那样的女子?
很怕,心自此沦陷,此后开始过着担惊受怕,患得患失的日子,那样的不安与恐惧是没有尽头的,她畏,无处可避,她慌,无法可解……
闷闷不乐的她始终背对着他,不肯与他的目光对视,他说的都是实话,她却没有任何回应,究竟是信他还是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