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清顺着萧衍指的方向看过去,前头不远处一群少年,人群里有一个人十分眼熟,不是沈玉璧又是谁?
原本该在私塾里读书的沈玉璧为什么会在镇上?
不仅出现在镇上,一群人有说有笑,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旁边那家飘着红绸的店铺。
沈幼清定了定神一看,那飘着红绸的店铺压根不是书铺之类的地方,而是勾栏瓦舍,俗称青楼的地方!
“难怪……”沈幼清低声呢喃,萧衍忙道,“清姑娘,你说什么?”
沈幼清摇了摇头说,“我说难怪他沈玉璧三番五次的潜入我家偷东西,原来是进了销金窟。”
萧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清姑娘若是在意,我派人进去打探打探。”
沈幼清摆了摆手说,“不必了,况不说沈玉璧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我已经和我娘自立门户,他们家的事情我还是不掺合为妙。”
见到这一幕的沈幼清也没有心思看制作皮影人了,和萧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医馆。
芸娘见沈幼清铁了心的不让自己贴补前夫,自己接了几家大户人家缝补浆洗的活儿,企图挣点银子补贴前夫。
沈玉璧进的是销金窟,芸娘靠着缝补浆洗的活儿挣的钱本就是杯水车薪,勾栏瓦舍的姑娘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不过到底是芸娘自己凭着双手挣来的钱,她想贴补谁,给谁用,沈幼清都没有插嘴的资格。
正因为如此,沈幼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芸娘去了。
医馆的活越来越上手,盐焗秋葵虽说作为食补的食物在医馆中售卖,但因不同于新鲜秋葵的口感,少了新鲜秋葵含有的黏液,很多喜欢盐焗口味的百姓也会来购买一些打打牙祭。
初入冬的时候,盐焗秋葵成了药铺的主要来源。
天一天比一天冷,芸娘因为做缝补浆洗的活,两只手肿的跟馒头似的。冻疮又疼又痒,每到半夜,芸娘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纵然是如此,依旧撑着做活挣钱。
沈幼清瞧不过去,给配了一些冻疮膏,但对于一直接触凉水的芸娘来说,根本就不管用。因冻疮膏配的多,顺带给周婆婆和李巧儿送了些。
都是要做家务、农活的人,一入冬,难免会生一些冻疮。周婆婆和李巧儿千恩万谢,这才拿回家。
看着比入冬前更要干瘪的李巧儿,沈幼清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暗地里琢磨着医馆中有什么事能让李巧儿上手的。
这般帮着李巧儿,念着的不过是之前李巧儿相护之恩。
沈幼清这边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赵姨娘那边的沈建木就出了事。
这天沈幼清从镇上揣着包子回家,路过赵氏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赵氏家门口围满了凑热闹的人,他们都在朝着屋子里指指点点。
原本沈幼清不想理会,但是赵氏的叫骂声一声比一声高,沈幼清这才听得出这场闹剧似乎跟自己的亲哥有关。
如果是沈玉璧和沈梓芸,沈幼清是头也不会伸进去看的,但是对于事事护着自己的亲大哥,沈幼清做不到冷血冷情。
当沈幼清挤过人群,进去瞧的时候,只见穿着半旧的绯色夹袄的女人正坐在院子里哭。站在夹袄女人身旁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妇人脸上搽着厚厚的粉,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抖两抖。
赵氏扯着局促不安的沈建木高声的叫骂着,“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竟然也弄个娼妇回来气我!现在连人家肚子都搞大了,你不认账?”
沈建木红着脸,脑袋一直没有敢抬起来,“我真不认识这位姑娘,这事儿也不是我做的!”
搽着厚粉的妇人指着赵氏的鼻子说,“今个儿,要是不给我拿出一百两银子,我就掀了这几间茅草屋!
沈幼清叹一口气,连忙挤了进去,将沈建木拉到一旁道,“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见沈幼清出来,赵氏的眼睛都发着光,一把抓过沈幼清往妇人跟前一推道,“她有钱,她哥犯了事,你找她,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妇人上下打量了沈幼清两眼,随即冷笑着说,“拿不出钱,让这丫头去勾栏瓦舍里抵债也成。”
沈建木立即将沈幼清护在身后,一个劲的往外推,“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家!”
沈幼清一把抓住了沈建木的手,“哥,你先别慌,听我说。”
沈建木知道自己的妹子有本事,但是现在面对的是勾栏瓦舍的人,里头的打手都不知道有多少。妹子再有本事,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沈建木闷不吭声的推着妹子出去,却被老妇人一把抓住了沈幼清的手腕,冷笑着说,“今天不拿出一百两,谁也甭想离开!”
沈幼清瞅着她说,“一百两虽不是什么小数目,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既然口口声声要一百两,倒也该让我知道为何要给你一百两!”
“你们沈家的少爷弄大了我们姑娘的肚子,这姑娘可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往日赎身没有一千两银子是甭想拿下,眼看着姑娘肚子大了,我也就便宜一点卖给你们!”老妇人脸上的白粉簌簌的往下落,两片嘴唇薄的跟刀片一样,一双三角眼里冒出来的精光满是算计。
“妹子,你哥我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她们的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这姑娘我也不曾见过,怎么就成了我干下的事儿?”沈建木慌慌忙忙的解释,一个大男人急的都快哭了,那一双眼睛怎么都不敢往哭哭啼啼的夹袄女人身上看。
沈幼清见沈建木的模样,想了想之前见到坦然走进勾栏瓦舍的沈玉璧,心里有了底。
“大娘,您说是沈家少爷弄大了您姑娘的肚子。”沈幼清不慌不忙的看着妇人笑着说,“沈家有两位少爷,不知大娘您说的是哪位少爷?”
“什么哪位少爷,你娘说是这位少爷!”妇人往沈建木身上一指,沈建木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死活憋不出半句话来。
赵氏抱着双手在旁边看热闹,那一双带着恶毒的眼睛还不住的往夹袄女人身上瞥。她的沈玉璧可是要做状元郎的人,哪里能娶一个娼妇?
今天这个锅怎么着都要甩到沈建木身上,他沈建木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大娘,那可不是我娘,也不是我大哥的娘,那只是我们父亲的小妾。”
赵氏脸色一黑,正准备发作,妇人却没有给她机会。
“那我不管,姑娘的肚子都大了,你们今天必须给钱。”妇人一脸的无赖相,似乎是认准了沈建木。
“我只是告诉大娘,谁的儿子犯了事儿,谁负责。今天若是我哥真的对不起你家姑娘,这一百两我怎么着也得拿出来给您和您姑娘赔不是。”
妇人一听,觉得有戏,咧嘴一笑,脸上的白粉也因为她的动作又往下落了一层,“你们要是好好说话,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理是这个理,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沈幼清跟着附和,但是话锋一转,随即道,“但是若不是我哥做的事,硬是往我哥身上推,我第一个不乐意。”
“这怎么就不是你哥了?跟我们姑娘好的跟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哥可说了,家住永固村,门口有株洋槐树。我可带着我们姑娘跑遍了整个村儿,只有你们家门口有洋槐树!”老妇人扯着嗓子说,那嗓音就跟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的刺耳噪音似的。
“那姑娘可说跟她蜜里调油的汉子姓什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