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当初你说不介意我的身份,愿意与俺白头到老。为啥俺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你竟这样待俺母子?”穿夹袄的女人哭的伤心,沈玉璧见她哭的伤心,又急又痛,忙说,“我认下来便是,乔姐儿,你甭哭了。”
说着便瞅着赵氏道,“娘,快给一百两银子,赎了乔姐儿的身子!”
赵氏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哪里有一百两的银子?就连一两也没有!她不是销金窟里的姑娘吗,难道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
沈建木见事情跟自己无关,立即拉着妹子和萧公子出了门,原本沈幼清还要让那些人正式向他赔礼道歉,沈建木却不稀罕。
“要那些虚礼做什么,现在事情真相大白,跟我没有关系就成了。”沈建木老实巴交的说,“今日多谢萧公子,多谢妹妹。今日若是没有你们二人,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幼清叹了一口气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若是能分家就好了。”
“前些日子我也提过,姨娘说我没有成家,分家出去乡里乡亲的要指着姨娘和爹的脊梁骨骂的。再等等吧,等我攒些钱,说上门亲事,再说分家的事情。”沈建木笑着说,“你们忙你们的吧,等家里事情结束,我进去收拾两件衣服,明日一早就去金村帮工去。”
沈幼清满腹心事的点了点头,沈建木的事情解决后,沈幼清才有机会问清萧衍为何会抓着沈玉璧过来。
萧衍只说得了些蜜饯,一心想让沈幼清尝尝鲜,送到医馆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所以就决定送过来,半路上听到有人说勾栏瓦舍的人去永固村找事去了,又瞧到沈玉璧鬼鬼祟祟的,联想起当日种种,便顺手将沈玉璧带回来了。
沈幼清再三道谢,萧衍笑道,“我与清姑娘关系如此生分,让人好生难过。”
沈幼清被他模样逗乐了,萧衍见她露了笑颜,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递到沈幼清手中道,“南国带过来的蜜饯,你尝尝。若是爱吃,我便托人多带些。”
沈幼清连连摆手,“尝尝鲜就够了,不必大老远的从南国托人带过来。”
穷乡僻壤是没有蜜饯这种东西的,只有繁华的城镇,人们才有闲情逸致研究吃食。小城镇中的糕点都是茶楼里才有的东西,在旁的地方即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平日里的零嘴无外乎是炒花生、炒菱角、炒瓜子,以及一些时令水果。
这个时代没有广泛种植甘蔗,所以糖在这个时代是很稀缺的。那些能吃得起糖的人非富即贵,一般百姓家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冰糖葫芦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在街上叫卖。
对甜食没有抵抗力的大有人在,很不巧沈幼清就是这样的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没有蛋糕,没有小点心,甚至没有糖,这一度让她很抑郁。
后来制作成了柿饼,她私下里悄悄地吃了不少,让肚子里那些喜欢吃甜食的虫解解馋。
萧衍的蜜饯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见,沈幼清因为这罐蜜饯,高兴了许久。
后来听说赵氏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终于决定给乔姐儿赎身。但是赵氏也跟勾栏瓦舍的人大闹了一场,说是乔姐儿那长相根本就值不了一百两银子。
不知道赵氏是如何闹的,最终以二十两银子给乔姐儿赎了身。
因乔姐儿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赵氏并没有给沈玉璧和乔姐儿办婚礼,就这么凑凑合合的住在了一起。
沈玉璧的童子之身是给了乔姐儿,对乔姐儿多少是有些感情的。所以刚将乔姐儿接回家,两人是蜜里调油,即便是去茅房,两人也要手牵手一起去。
赵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见儿子荒废学业,跟一个娼妇亲亲我我,气的赵氏晚上都睡不着觉。
不过沈幼清觉着赵氏可能并不是因为乔姐儿耽误沈玉璧读书而气的睡不着,可能是因乔姐儿赎身花了赵氏二十两,赵氏惦记那二十两银子才睡不着。
眼看着儿子无心学业,赵氏就在家里骂骂咧咧,对着乔姐儿指桑骂槐。
能在勾栏瓦舍讨这么多年饭吃的乔姐儿难道就那么容易拿捏?婆婆对自己不好不要紧,只要晚上吹出枕边风,自然有人会替她出气。
沈玉璧因此跟亲娘三天两头吵架,气的赵氏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不知道是不是沈幼清的错觉,每天路过赵氏家,总能闻到屋子里飘出肉香味。
与此同时芸娘的手因为浆洗衣服开始溃烂,芸娘不仅不减少工作量,反而加大了工作两。虽然每天都在浆洗衣服,沈幼清却从未见芸娘为自己添置什么。
倒是沈幼清为芸娘添置的衣服时常会少了那么一两件,没多久就会在沈梓芸的身上看到芸娘消失的衣服。
沈幼清心里虽有气,但那些衣服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给芸娘添置的,既然送给了她,便是她的东西。要送要卖,全凭她自己喜欢。
这日沈幼清结束了医馆的工作,提早回家,路过赵氏家门口的时候,正见大着肚子的赵氏对芸娘又推又打又骂,而芸娘只是默默承受着。
沈幼清站在不远处停了会儿,越听就越觉得心惊胆颤。
芸娘浆洗衣服挣的银子都送到了赵氏手上,今日赵氏对芸娘又打又骂是嫌芸娘送的银子太少了,连半斤肉都买不到。
沈幼清只抱着手,站在赵氏家门口冷冷的瞧着。赵氏见了沈幼清,骂骂咧咧了几句,将芸娘一把推出门外,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芸娘用那又红又肿开始溃烂的手抹了抹眼泪,转身看到沈幼清的时候,脸上满是尴尬。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芸娘躲开了沈幼清的视线,语气要比平日好上许多。
“事情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如果今日晚些回来,只怕我就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沈幼清语气平淡的说,“不知内情的乡亲们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是个东西,赚了点银子,心都黑了。母亲手上的冻疮烂成了那样,还要逼着母亲出去浆洗衣服赚银子养家。”
说到这里,沈幼清顿了顿又道,“亏得我还以为亏欠了娘,背负了这么久的骂名,我一个字都没有辩解。我拼了命的给你改善生活环境,拼了命的想让你活得更好,你却上赶子去让人打骂欺辱。”
芸娘嗫嚅着道,“二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你没有送钱给赵氏,还是你真的忍着冻烂的手赚银子养家了?”沈幼清的语气冰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沈幼清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受虐狂的女人,仿佛别人不虐待她便觉着全身的皮都痒的慌。
“是你爹实在是养不起这个家了,你瞧你姨娘怀着孕,什么事都不能做。现在玉璧要了媳妇,媳妇也怀孕了。怀孕的人都要吃肉、吃鱼,光靠着你爹那点钱,哪里够呢?”芸娘急切的解释着。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氏的肚子里是你的种?还是乔姐儿的肚子是你弄大的?”沈幼清只觉得气的快没了理智,“你上赶子给人养老婆孩子,养儿子媳妇,怎么就不见你给钱让我哥娶一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