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
一辆马车从镇南侯府驶出,在还未褪尽的夜色下向着城外行去。
当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后,站立在原地的秦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叶家那个小兔崽子呢?”
“你凶什么凶?”秦夫人也来了脾气。
“我哪有?”
“你有本事去找他啊,在这里抖什么威风?”秦夫人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不敢?”秦明炸毛般低吼道。
秦夫人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说,“嗯,你不敢,多大点出息我不知道?你要是敢的话女儿会这样?”
“那小崽子哪里配得上悦儿!”
“呵。”秦夫人不再理会秦明,转身离去。
……
冰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小姐,真的值得么?”
“哪有什么值得值不得的。”秦悦掀开窗帘,看着路面上早起的清道夫忙碌的身影不假思索的说道。
“恕冰儿多嘴,叶家公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京城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前些日子还作出那等事来。”冰儿咬了咬嘴,“我觉得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叶尚书不可能护的住他一辈子,是人都有百年的那一天……”冰儿停了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再说就过了。
“冰儿,”秦悦扭过头看着自己的侍女,眼中只有坚定,“如果有一天有人用你没有的去换你有的,你会答应吗?”
“这是两回事。”冰儿倔强的说道。
“总归是一个道理。”
“可是他还送别人礼物了,也没叫他送过小姐你什么。”
“谁说没有。”秦悦得意的摊开手,手中是一锭锭碎银。
“我有好多呢。”秦悦眯着眼拨打弄着手中的碎银,仿佛那就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你没有吧。”秦悦哼哼道。
冰儿很难过,替自家小姐难过,大家都说小姐是个假小子,男人婆,可是与秦悦朝夕相处的冰儿知道不是那样的,小姐她跟温柔,平时都不会大声说话,私下里也会和别家姑娘一般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白云,偶尔露出一副小女生般的笑容。
每次接到关于叶笙的信件,她都会很开心很开心,可是关于他的消息从来没有好的,不是打架就是干了坏事,然后秦悦会一个人摊着信件沉默很久很久,在没人的角落里擦擦眼泪。
每次看到小姐一脸兴奋中夹杂着期盼的看着写给她的信,她会从头到尾看一遍有没有他写的信,可是从来都没有。
“冰儿,为什么没有呢?”记忆中小姐总是一脸茫然失措的对着自己说着这句自己听过无数次的话。秦悦也会难受,看着小姐的样子,冰儿也很难受,天知道冰儿是怎么忍住按住叶笙痛扁一顿的心情的。
冰儿写了无数封信,他想问问这个男人为什么从来不给自家小姐写信,可是一封也没有寄出去过。因为秦悦不准,因为她说这样不好,如果他想自己了,他会自觉给自己写信的,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小姐,小姐每次都会红着眼说。
“我不要想他了。”
可是每次都会一脸茫然的说,“怎么会没有呢?”
冰儿觉得自家小姐太傻了,傻的让人心疼,可是小姐明明很聪明的。
“我昨天是不是不该打他的。”秦悦举起左手,呆呆的看着。
“该。”冰儿毫不犹疑的说道。
“我总觉得我左手的力气大些。”
好吧,小姐又犯病了。
“是他无礼。”一想到叶笙昨晚的行为,冰儿越发的气了。
“可是我明明很开心的。”秦悦的声音微不可闻,语气有些跳跃,然后有些失落。
“我真的很开心,可他一点准备也不给我,我一急了就打了他。”秦悦有些委屈的说道。
“小姐,你是第一次吗?”
“不是,”秦悦想了想道,“好多次了。”
“啊?很多次了?”
“那会你还没来,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家里的下人不敢和我睡,我就去找他玩啊,他总拉着我睡,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小时候怕黑。”说道最后,秦悦笑了出来,“然后他就亲我,其实我也怕黑,他说亲亲就不怕了。”
看着春心荡漾的秦悦,冰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无耻!下流!”
果然混蛋是从小就混的!
“可是他后来不准我进他房间了。”秦悦的语气有些失落,“我知道女生不该随便去男生房间,可他说了永远给我留一半的啊。”
“冰儿,他是不是骗我。”
冰儿其实很想说,是的,他就是在骗你,他就是个大骗子,天下第一大骗子,没有之一。可是看着秦悦希冀的目光,冰儿觉得自己说不出口。
“我昨天不该打他的。”秦悦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冰儿知道她又在跟自己怄气了。
这就是自家小姐,最真实的秦悦,她强硬的那一面,永远是向着叶笙的,因为她想让别人知道,叶笙是自己罩着的,也想让叶笙知道。
“亲亲的感觉其实挺好的。”秦悦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小脸瞬间通红,红晕爬到了脖子,爬上了耳尖,“可是他为什么突然,突然就……”然后又没有声音,冰儿知道这是自家小姐的习惯,可是想想,真后悔昨晚自己没反应过来,否则真该一脚把他踹开的。
冰儿知道回去后,自家小姐又会变成那个假小子,可是此时,她只是秦悦,最真实的秦悦,这是她一直不愿示人的一面。
“冰儿,我总觉得他不太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的。”
“是的,胆子大了。”冰儿深以为然。
“我说的不是这个,”秦悦有些娇憨的说道。
“小姐,我不知道。”冰儿无奈道。
秦悦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真的变了呢。”
当马车驶出奉京,上了官道后,天边才开始泛起一抹鱼肚白。
“小姐。”冰儿轻声唤道。
“嗯?”秦悦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茫然。
“为什么不再呆几天?”冰儿想问她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就这么默默地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不愿意让他知道,所有的委屈都埋在自己心底。
“走吧。”秦悦摇了摇头,眼中的茫然逐渐褪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那个别人眼中的假小子重新回到了这具有些单薄的身体中。
出了奉京,她就不再是秦悦,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所有的没好都藏在了这个她长大的地方,而后用最强硬的姿态面向外面的世界。而她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那将会令多少男人汗颜。
谁说女子不如男。
“小姐,有人碰瓷!”
车夫的惊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