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孙天翔夫妇怎么知孙宇大闹派出所的事情,匆匆赶到部队。看着孙宇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孙宇提出陪两人玩几天,夫妇两都不愿意,一个劲儿要求孙宇回家相亲。其实,孙天翔真没有时间在部队耗着。特斯李日化改制的再次启动已经一个月了,他正联合部分职工准备集资收购日化厂股权。
特斯李日化第一次改制半路夭折后,企业效益一路下滑,工人工资也有半年没发了。陈世功调走后,日化厂又成为各路资本围猎的重点。前不久,特斯李日化公布了改制领导小组和产核资领导小组名单,都没有孙天翔。围着公开栏,工人议论纷纷。“他奶奶的,说卖就卖了,厂里还欠我们两个工资呢,可咋办?”“这不,通知上不是说了吗,下周开全厂职工大会,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否则,这个制就别想改下去!”“干部捞足了,却把我们给卖了,岂有此理!”
大家见孙天翔出现在面前,立即止住了骂。他瞅了瞅那几张大红纸,苦笑了一下,满脸凄凉地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秉性耿直,平时已经影响了别人的许多好事。作为技术副厂长,日化厂改制组织机构中没有他,说明有人想在改制中做手脚。
孙天翔转身走了,后面又响起了职工的叫骂声。听着骂声,孙天翔忽然间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工厂改制势在必行,不要自己参与,倒落得个清闲。接下来的几天,孙天翔再也没有去厂里。
前段时间,陈世功意外的给孙天翔打了个电话,和气的劝道:“天翔啊,日化厂改制的事你别掺和,那里面水深得很,是不会有什么巧给你讨的。”孙天翔没有问其原因,“嗯嗯”答应了两句,陈世功匆匆挂断了电话。老同学电话里说的一番话,让孙天翔加坚信,日化厂改制极有可能是小丑们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然而,他绝不会看着自己苦半辈子的厂子,白白便宜了这帮蛀虫。因此,他才想出一个集资买厂的主意。
得知孙天翔有意参与股权拍卖以后,陈天来匆匆忙忙赶到正泰集团商议对策。叶正泰瞥了一眼有些焦躁不安的陈天来,淡淡的道:“慌什么?不是正式方案都还没有出来么?再说了,就算是要改制,价高者得,你怕什么?”“叶董,话是那么说。如果孙天翔拍下日化厂,很难说牵扯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你在厂里搞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几个得力靠得住的人?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应对。起码,你可以建议孙书记在改制方案上更加完善。”叶正泰轻描淡说道。陈天来似乎捕捉到叶正泰话里的一些意思,但是仔细一琢磨,似乎这话里又没有多少清楚的内容,有些疑惑,“叶董,你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我就是说,你要自己考虑,这个改制有没有伤害厂里职工的利益,镇里是否有必要保留股份,这需要等到具体方案出来之前,所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等到满腹心思的陈天来一走,叶正泰就抓起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蒋秘书,特斯李日化改制方案快要出来了?这一次改制职工股权比例也不小,如果有人一掺和,拍卖价格就上去了。这样就算是拿下来厂子,恐怕也没多大赚头。”“不会吧。谁有那么大财力?”对方似乎有点不相信。
叶正泰在电话另一头吐出一口气说“日化厂的副厂长孙天翔,估计这次想要干一票大的。陈天来这两年就这么混日子,职工意见很大,弄不好就要栽筋斗”。“叶董,现在不说其他,你具体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向陈书记汇报”。
“我听说特斯李日化资产评估1230万元。这次改制镇里如果只拍卖持有股权的一半,估计孙天翔400多万就可以拿下了”。“怎么,叶董对区区400万也打怵?”,蒋秘书不解的问。“我还是希望利益最大化吗?其实镇里改革应该彻底一点,持有全部股权都卖掉。如果资产评估下浮百分之十五,我可以600万全资收购日化厂,孙天翔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当然,工人愿意卖股,我也照单全收”。
“这件事,估计陈书记也不好直接插手。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叶正泰也知道这件事情上怕是陈世功不好多说话。孙凯老婆跟陈世功有点亲戚关系。这几年日化厂状况不好,估计镇上干部们意见也不小。这次改制孙凯躲在一边,让镇长出面负责操刀,也是为了避嫌。
日化厂改制领导小组组长由镇长王青社担任,副组长是镇党委副书记马鹤天和日化厂副厂长陈天来。改制方案完全由领导小组制定,最后经镇党委会研究决定。方案公布之前,孙凯谁也不见;甚至区委副书记王强前来说项,也被挡了回去。毕竟,跟自己身家性命相比,前途还算不了什么。
孙凯看得清楚形势,日化厂如果不改制,一旦进入破产程序,账目里的猫腻也掩盖不住了。虽然叶正泰也找了他几次,他始终不松口。孙凯可不是傻帽。虽然一两个月之后,这个曾今给自己带来丰厚收益的企业就要改姓别家。但是眼看日化厂的窟窿越来越大,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叶正泰是谁?不过是市里一些人的白手套。孙凯知道陈世功的老婆在公司有股份,他二弟陈世军还是正泰的副总。孙凯相信陈世功不会为这点小事亲自出面。因此,他根本不搭理叶正泰这个茬。一旦改制成功,他去了心病,什么事都不怕了。
晚上,孙凯回家发现妻侄单刚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是陈世功的外甥,承包了粮食局招待所赚了不少钱。“姑父,你回来”,单刚站起来问候道。“嗯,回来了,你怎么有空来我家坐坐啊”。孙凯热情的问。“姑父,前几天我去舅舅家。听说王强要调到西城,空出个位置。他非常惦念你”。
陈世功从龙海市调任琴岛市委书,多了个省委常委的头衔。他在龙海任职十多年留下的人脉,提拔个处级干部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单刚啊。谢谢陈书记还记着我。有空你也多给我美言两句”,孙凯一边给单刚倒水,一边说。
“自古亲帮亲,这事没说的。姑父,我听说特斯李日化要改制,有这回事么”?单刚仿佛漫不经心的问。孙凯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说:“难道这小子要横插一杠子”?“是啊,镇里正在研究改制方案。怎么你有兴趣”?孙凯反问道。
“前几天,我跟舅舅说起这事。他让我试着干点实业。开餐馆成不了什么气候”,单刚郑重其事的说。“你和柳岩两个过日子,开饭店也赚了不少钱。还折腾啥”。孙凯老婆看出丈夫为难的样子,插嘴说道。“小姑,铁打衙门流水的官。掌权是一时,挣钱是一辈子的事。我要是把买卖做大了,您以后花钱不也方便”单刚打趣的说。
看着单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孙凯问道:“你想怎么运作”?“姑父,我想全部吃定........”单刚将自己的方案娓娓道来。“好大气魄,好大的胆子;甚至玩的比叶正泰还大”,孙凯在心里想。单刚敢这样搞,恐怕不仅仅是得到了叶正泰的授意,如果没有陈世功的点头,单刚他不敢玩这样大的冒险。谁要在这个时候去挡横,恐怕就是看不清形势了。
很快,日化厂清产核资领导小组对特斯李日化资产做出了评估,改制领导小组据此制定了改制方案。方案经镇党委会研究通过后,决定向全体职工通报一下。日化厂是集体企业,无职工代表大会制度,卖与不卖,怎么卖,一切由镇里说了算,孙天翔心里很清楚。
日化厂开职工大会那天,大门口早早就聚集二百多号人。“凭什么卖啊?卖之前要跟欠我们的工资发了!”“这么大厂子,卖给谁啊?要卖我们大家凑钱买,厂部那几个干部,整天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知把这厂估了多少钱?如果是别人买还可以,要是他们几个头头买,我们就搬他们家去住,去吃......”
大家尽情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和牢骚,抒发着对镇里卖厂的不满。大会在日化厂门口的一块空地举行,全厂四百多职工几乎全部到齐。原定三点召开的会议,由于公布敏感事情,群情激愤,吵吵嚷嚷,秩序太难维持,直到四点钟才在一片喧嚣声中草草开场。
经过所谓清产核资,日化厂总资产价值是1400万元,根据龙海市企业改制办公室规定标底价为清产核资价下浮20%,标底就变为1120万。镇里的改制方案是职工累计持有25%的股份,剩余的75%股份属于镇里。改制方案确定75%的集体股全部拍卖,价高者的得之。中标企业必须投入资金承诺,并进行生产线改造。如果企业职工放弃持股,中标企业每股将按评估价格1.5倍回收。
“什么拍卖75%?镇里一点股份也不留?”“以前,不是说镇里还留下一半股份么?”“这下子,企业不成了私人的了吗?”这个招标方案也大大出乎孙天翔意料。毕竟,整个龙海市能一下子拿出千儿八百万真金白银的企业不多。虽然孙天翔知道集资买下厂子几率不高,但依然不想放弃最后一搏。如果不是听说孙宇砸了警局,再加上曲秀梅死乞白赖的拖着,孙天翔那里有空来部队。
万般无奈,孙宇只好请了两天假,送老两口回家。在路上,曲秀梅就焦急问:“我听叶雯柔到部队来了。怎么回事啊?”孙宇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好半天才说道:“她是来看茹星的。”曲秀梅的脸色恢复了平静,舒了一口气道:“说实话,那闺女是不错。但是,你看他父母那架势。咱高攀不起啊。”
看着母亲苦口婆心的样子,孙宇摇摇头说:“我们没什么关系。”“没关系就好,张婶已经给你联系好几个。这次,你回去好好看看!”“好!”孙宇的心里不是没有拒绝的话,只是他在看到父母满是期望的眼神,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