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郎看似柔弱无力,或是温和可亲,然而骨子却充满倔强和不服气,展颜一笑,刹那间浮华疏影,眸光动人,他如冰雪未染半分市侩气息,居住于长苏山修仙,过于认死理,不懂这世道无情,人心冷漠,只知道世间有对与错,却不知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因果这一说。
对于这种人若是换作以往,花夭离向来是不屑一顾,只当作对方不知天高地厚,少年心性未曾经历过世面,天真可笑的以为世道能被一人之力所扭转乾坤,然而对于陨泽,她却并未不屑一顾,她知道,他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生来就干干净净。
在这乱世当道,诸侯争霸天下,百姓为争夺银钱,抢红了眼,面目全非,青楼铜臭,世人皆被名利和欲望所蒙蔽,手足相残,敢问世间何来白衣少年郎不为名利?长苏山修仙者,一心修仙,修得不是仙,而是远山云鹤仙,而是道法万象。
“那若是你一辈子也找不到这所谓的因果呢?”花夭离抱着手而立,翻起凉薄的眼皮斜睨他,懒洋洋的笑说,“只要是人就都会死,没有谁能逃脱生死,就为了追寻一个因果,你们修仙者就要蹉跎一生,这值得吗?我可不觉得是所谓的道法万象。”
陨泽也不恼,笑道:“你也说了,只要是人都会死,可对于我们修仙者来说,花费一生来追寻这世间所有的因果,就算是一生未能求果,但亦是悟道,肉身死了,但是心永远不会死,我死后所走过的山河流川都有我曾走过的印记,这就值得。”
“你那叫迂腐。”花夭离偏过头,打断陨泽未能说完的,故作不屑的冷哼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反驳他,“你们修仙者果然都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迂腐不堪,不解世道,劝你还是少听你掌门那些无用的话罢,要我说就该活得恣意,何必要遵循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陨泽不语,无奈摇头,侧首去瞧身侧的花夭离,眉梢间藏有雪湖冰川,眸光清冽,温和含笑,视线内混沌无物,依稀可见眼前一亮,秉着月色和夜色,清透的鲛纱笼罩下是一抹流光,衣物上绣着的流花纹路,流光溢彩,暗夜中似是霞光。
“你这衣料倒是特别。”陨泽低头打量着花夭离的衣物,视线顺着身线由上而下,半是疑惑不解半是惊叹不已,“我在长苏山都未曾瞧见过这种衣物,色泽如霞光,纹路精致细腻,莲步而动暗香盈袖,看似平平无奇,可是这衣物边沿的纹路却像是哪家仙门的护身符咒。”
“唔,哥哥是说这个衣服吗?”
花夭离亦是不经意间的低头,随意的揪起绣着银丝流花的衣物边角料,衣料入手,光滑如流水,银丝裹着艳丽深沉的暗红,强烈性的视觉冲击,顺着指尖滑落,宛若在掌心间暗自绽放的曼珠沙华,蔓延及腰间的纹路诡异而古老,依稀可辨一条长着犄角的蛇女吐着蛇信,如海藻般的青丝,粗长的蛇身缠绕着地府的曼珠沙华,无边翻涌起杀气和血气。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予我的衣物。”雨夜撑着一柄玉骨伞,长安城明灯高挂,款款而来,提及那位风清月朗的青衣少年郎,花夭离不觉声线变得温软不少,她低着头时睫毛在颤动,指尖不停摩挲着光滑的衣物,语调故作淡然,“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我总是给他带来麻烦,让他屡次立于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