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歆陪着宁芷莟来到了大长公主后院僻静的一处厢房内,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后,拿起桌上的杯盏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主,要注意仪态,若是被人瞧见……”
上官云歆立刻打断了帕云的话道:“方才席间所有人都在演戏,如今好不容易只剩咱们几个人了,你就不能容我清静清静吗?”
“奴婢知错了。”帕云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
“帕云苦口婆心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素心了。”宁芷莟笑着打趣着用手绞着丝绢的帕云道,“现下素心去了御医院,我身边只剩下未七,少了素心成日在我耳边唠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帕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着别人抓了我的小辫子。”上官云歆伸手拉住了身边帕云的手道,安抚着她道“人前我也是小心翼翼应对着的,可现下只有咱们几个人,更何况姑祖母府中戒备森严,定也是没人敢偷听墙角的。”
“奴婢也知道公主辛苦,但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特意遣了嬷嬷来教您规矩。”帕云这些时日变得啰嗦了不少,尽是又苦口婆心起来,“奴婢是担心您一时忘形坏了规矩,惹得太后娘娘不悦。”
宁芷莟打断帕云问道:“太后娘娘竟是请了嬷嬷去追月轩教你规矩吗?”
“这些日子太后娘娘每日都会宣公主去寿康宫学规矩,由冯姑姑亲自教导着公主规矩。”帕云回答道,“太后娘娘从来心疼咱们公主,知道公主生性不爱拘束,可如今却是逼着公主学规矩了。”
帕云将心中的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与上官云歆一起长大,最是明白皇太后的慈心,如今见着太后那般逼迫着上官云歆学规矩,心下难免困惑。
上官云歆轻斥着帕云道:“帕云,不许多嘴。”
“歆儿连我都要瞒着吗?”宁芷莟走过来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道,“不过区区一介毒妇而已,还不足以令得我左支右绌的?”
“宁姐姐……”上官云歆虽天真单纯,可脑子却并不笨,明白宁芷莟故作轻松的语气是怕她不安,“歆儿不是信不过宁姐姐,而是如今歆儿已近及笄之年,便更能体会月哥哥的一片苦心,歆儿不愿凡是都依靠着宁姐姐与月哥哥。”
“皇上与太后娘娘最是疼爱你了,或许是我们多心了也未可知。”宁芷莟反过来又安慰着上官云歆道,“你眼看就要行及笄礼了,日后总归是要出嫁的,也是该收收心了。”
“宁姐姐还在这里说嘴我了。”上官云歆朝着宁芷莟吐了吐舌头道,“说起来姐姐还长我一岁了,也没见宁相要为宁姐姐说亲了。”
宁芷莟用手指戳了戳上官云歆的额头道:“好你个歆儿,竟是打趣到我头上了。”
“宁姐姐莫恼我。”上官云歆一个闪身躲到了素心身后,跟着又吩咐着帕云道,“快帮我给姐姐斟茶赔罪。”
大长公主后院。
“王爷,咱们要进去吗?”飞云听着里间的欢声笑语,侧过头来问道。
“走吧。”上官寒月负手朝着前院而去,刚拐过二进拱门就听到了身后缙云翁主的声音,“王爷请留步。”
上官寒月在听到缙云翁主的声音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后院的方向,确认宁芷莟没有出来方才安下心来。
“兮儿见过毓亲王殿下。”缙云翁主走上前去向着上官寒月行礼道。
“容表妹请起。”上官寒月称缙云翁主为“容表妹”,既没有拂了皇太后的面子,又不会过分亲昵,尺度把握的刚刚好。
“兮儿来京已有小半个月了,却一直未能前去给毓表哥请安,兮儿特来向毓表哥赔罪的。”
“这些日子容表妹一直在皇祖母身前伺候,该是本王要向容表妹道谢才是。”上官寒月眸中含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本王正要去往皇祖母那里,容表妹可愿一同前往?”
“太后娘娘最是喜爱大长公主府的红梅花。”缙云翁主看了眼身边侍女怀中的白梅道,“兮儿摘了些红梅,正要给太后娘娘送去了。”
不远处梅树后的秋雨拦住了宁挽华道:“小姐不可靠得太近,毓亲王殿下武功不弱,若是被他发现,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只可惜那个贱人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她若是看到毓亲王与那样一位贵女在一处,才是真正遂了我的心意了。”宁挽华一字一句像是含了切齿的恨意一般。
“奴婢瞧着那位小姐颇得皇太后欢心,怕是身份不凡。”秋雨看着缙云翁主的离开的方向道,“毓亲王自从遇见了二小姐,就再未将其他女子放在眼中,可方才对那位小姐亦是颇为殷勤客套的。”
“这正是本小姐乐意见到的。”宁挽华眸中流露出恨意,唇角跟着牵起了一抹冷笑来,“若是毓亲王心有别属,我看那贱人还如何得意的起来。”
“小姐出来也有一阵子,再不回去夫人怕是要派人来寻了。”秋雨提醒着宁挽华道。
宁挽华问道:“大表哥可在姨母处?”
秋雨回道:“恒亲王殿下陪着皇上在正殿下棋。”
宁挽华蹙眉又问道:“只有大表哥一人伴着圣驾吗?”
秋雨跟着又答道:“还有京兆府尹的元公子,咱们府里的六公子以及几位世家公子。”
宁挽华的唇角牵起一抹轻蔑地笑意:“卑贱的庶子也配去御前陪伴圣驾,当年母亲便不该心慈手软留下了五姨娘那个贱婢。”
“小姐,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你可万万不能……”秋雨被宁挽华的话惊了一跳,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夫人再三叮嘱,要小姐千万要谨言慎行的。”
宁挽华不耐烦地甩开了秋雨的手道:“怕什么,这里只有你与我而已,旁人是不会听到的。”
大长公主府的梅花开得正好,铺天盖地的竟是遮蔽了人的双眼。
“早有耳闻左相府的大小姐泼辣善妒,今日一见奴婢倒真有些同情二小姐。”芯芝看着愤愤离去的宁挽华道,“亲姐妹之间竟藏着这样歹毒的心思。”
“宁挽华倒是不足为惧。”流云郡主的目光落在了虚空中道,“棘手的是太后中意的缙云翁主,但愿她待小二没有那样的心思,否则……”
“郡主有空担心王爷与二小姐,却没空担心一下自己与王爷……”
流云郡主蹙起眉头,轻声喝止了芯芝道:“闭嘴!休得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