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一路相顾无言,方才到了皇太后歇息屋宇之外便瞧见丽嫔自里头走了出来。
缙云翁主忙向满面春风的丽嫔福礼道:“给丽嫔娘娘请安。”
“丽嫔娘娘安好。”上官寒月也跟着向丽嫔拱手行礼问安。
“毓亲王殿下安好。”丽嫔忙上前一把扶住了缙云翁主道,“翁主快别多礼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丽嫔脱口便道出了容兮的身份,心下便知她大概已是从皇太后那里得知了容兮入京的真正因由。
“毓亲王殿下好福气了,缙云翁主出身名门,又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丽嫔以娟帕掩嘴笑道,“这日后帝都城中还不知有多少人要羡慕殿下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上官寒月瞧着丽嫔幸灾乐祸的嘴脸,心下倒真有些担心宁芷莟一会便也会知晓皇太后赐婚之事了。
缙云翁主瞧着上官寒月似有心事的样子,忙福身向着丽嫔告罪道:“太后娘娘吩咐了兮儿去摘些红梅来,兮儿不敢耽误的太久,还请丽嫔娘娘见谅。”
“太后娘娘方才还念叨着翁主了。”丽嫔和善笑道,“翁主快些进去吧。”
春蒶眼瞧着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并肩入了外室,这才敢压低了嗓音说道:“娘娘您分明是想将缙云翁主与毓亲王殿下有婚约之事宣扬出去,按理说翁主她该顺水推舟才是,奴婢怎么觉得翁主像是不大想与娘娘您过话了。”
“皇后遁入空门不理俗事,皇贵妃虽贵为副后,但到底还差着名分。”丽嫔瞧着宁芷莟歇脚的屋宇笑道,“太后娘娘统御六宫多年,她看重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有缙云翁主在也省得娘娘您动手了。”春蒶提到上官九霄时脸不自觉地红了个透,慌忙底下头去,“二小姐害得王爷被皇上责打,至今都没有好利索,这回娘娘也可以出了那口恶气了。”
“咱们走吧。”丽嫔掀唇而笑。
春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娘娘是要去皇上那里,还是去看望王爷?”
丽嫔答道:“自然是去宁府大小姐那里。”顿了顿语气更加轻快道:“如今宁大小姐炙手可热,本宫待皇贵妃一向忠心耿耿,自然是要去看望大小姐的。”
“娘娘,您好不容易从太后娘娘那里打探了消息,自然是要……”春蒶话说道一半似是明白了什么,忙转了话头道,“宁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睦,若是大小姐知道了这个消息,定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娘娘您散播出去的。”
“算你机灵,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丽嫔踏着碎步朝着皇贵妃歇脚的屋宇而去。
不远处的柏树后未七将这一对主仆的对话听去了七七八八,她眼瞧着走远了的丽嫔与春蒶,眼中燃起了熊熊恨意。
大公主府宁芷莟屋宇。
“姐姐制的花茶别具一格。”上官云歆瞧着专心烹茶的宁芷莟不住称赞道,“怕是父皇身边的寿喜都没有姐姐的手艺好了。”
宁芷莟还未开口,素心已是忍不住先一步截断了上官云歆的话茬:“公主,当心隔墙有耳,大长公主府也并非无事无非之地,若是被旁人听去怕是要给小姐定个骄矜狂悖……”
“我知道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是要谨言慎行。”上官云歆吐着舌头道,“帕云在门外守着,莫珏在屋顶守着,那些整日想着害人的豺狼虎豹莫非是习得了遁地之术,能够钻入地底偷听咱们说话不成。”
“论歪理我还真是说不过你去。”宁芷莟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具,“我这花茶不过雕虫小技,凑个趣儿而已,如何能比得上皇上身边经年的老人。”
“姐姐说比不上那便比不上吧,反正我更爱喝姐姐烹的茶了。”上官云歆看了眼天色道,“瞧着这天色,咱们也该准备准备去雅怡阁了。”
“我去里间换件衣裳。”宁芷莟朝着里屋而去,素心跟在她的身后。
里屋的门方才合上,帕云便从外间推门而入,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了里屋的方向。
“是出了什么事吗?”上官云歆瞧着帕云神色有异,忙将她拉到角落小声问道,“可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有什么回话?”
“公主,咱们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打探什么消息。”帕云凑近上官云歆耳畔低声道,“咱们的人不过在大长公主府中走了一遭便打探出了那位贵女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皇祖母要指给月哥哥的嫡妃人选,父皇亲封的缙云翁主。”上官云歆心中已然猜出了那位贵女的身份,“皇祖母那般抬举着她,我瞧着她也不像全无城府之人,宁姐姐虽聪慧,但到底没有缙云翁主的出身,若是为着月哥哥开罪了皇祖母,怕是……”
“公主不如想办法绊住二小姐。”帕云给上官云歆出主意道,“只要二小姐不参加夜宴便能暂时相安无事了。”
“缙云翁主并非长在帝都的贵女,与大长公主府自也是不甚亲厚的。”上官云歆一语点破其中玄机道,“此番流云郡主却特意也给缙云翁主送了帖,可见皇祖母这是要借着姑祖母的寿诞为月哥哥赐婚的。”
“若是赐婚的懿旨下了。”帕云焦急道,“那万事便回不了头了。”
“你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月哥哥又怎会想不明白。”上官云歆看了眼里屋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月哥哥必定是别无它法,这才肯应下这桩婚事的。”
里屋的宁芷莟对于赐婚之事其实早有耳闻,不过是为了让众人宽心方才故作不知的。
“看来小姐猜的不错,那位果然便是太后娘娘母家的人。”素心不知该怎样宽解宁芷莟,只能是握住了她的手道,“小姐真的想好了吗?”
素心并未将话说透,宁芷莟却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旋即垂下了眼眸,掩下心中万千思绪:“莫说我与他之间隔着巍巍皇权,隔着叶氏灭门之恨,单是他皇子的身份便已注定无缘。”随后又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我瞧着那缙云翁主也不像是个狠毒善妒的,日后或许也是可以举案齐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