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银票交予小贩,钱货两讫,池星鸢看着那两匹马儿有些头痛,怎奈货是自己闯下的,也只得牵着它们俩回去。
好在昨夜里对那批白色的马儿没有食言,它们一家三口也能团聚了。
只是回去这一路上池星鸢都在想,自己有必要想一个什么谋钱的营生。
毕竟,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明了,万一哪天真的被扫地出门,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思量一路,池星鸢越来越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将两匹马儿安置在后院,黑色那匹起名奥利奥,白色的叫纯牛奶,至于那只还未长大的小马驹,时不时的用那颗大脑袋蹭自己跟自己撒娇,颇得池星鸢喜爱。
取名为芯芯。
奥利奥夹心配纯牛奶,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她自顾的对着这三只自言自顾,时不时低眸抿嘴一笑,那弯弯翘的睫毛在晨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浓密且好看。
周纯嘉早早便守在池星鸢的院角,百无聊赖的等着看一处好戏,可待池星鸢从后门而入,才发觉昨夜她并未在相府之中。
“莫不是……”
周纯嘉心中已有猜想,料定昨夜池星鸢定是跟段沉可在一起,虽然没有证据,可段沉可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他对池星鸢的上心。
不知怎的,心中掠过一丝酸楚,周纯嘉好似自嘲般用手拂了拂其实并没有沾在衣衫上的晨露。
脑子一转,已经想到,这笔银两一定是出自段沉可之手。
南茶国内,能够轻飘飘一伸手便能掏出来那些银两的人屈指可数。
周纯嘉上下牙重重一碰。
“坏我好事!”
他情绪颇重,昨个脑补着池星鸢向自己撒娇卖萌态度好转的借钱场景,怕是今天都使在了段沉可的身上。
他哪里是什么会自顾憋闷的人,也没跟池星鸢打招呼,便悄然的离开相府,径直就朝着段沉可处走去。
谁也想不到,一大清早而已,不只是周纯嘉,池海蝶也盯着她的西偏院。
昨晚,池海蝶见周纯嘉带着池星鸢出府之后,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那样一个翩翩公子却可惜了眼瞎居然看上池星鸢这样一个臭丫头。
她命丫鬟守在西偏院一整晚,本以为昨天上元佳节,没准能抓住两个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只等来了丫鬟一句池星鸢回府了,还带回来了三匹马。
被扰了清梦,池海蝶虽然叫骂的嚷了丫鬟几句,却还是蹑手蹑脚的来到西偏院,想看看池星鸢在搞什么鬼。
池海蝶悄悄的扒着墙,探出一个脑袋,见池星鸢居然身着一身浮光锦,顿时消减了困意。
“池星鸢身上怎么会有浮光锦?”
池海蝶小声的呢喃,这料子珍贵得很,就连自己都没有,她也不曾听闻母亲丢过布料,再者,如果是从母亲那窃取来的,想必池星鸢也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府里穿。
虽未知其中缘由,可见池星鸢穿着这般华丽,池星鸢手指还是忍不住的扣着墙面,表情发狠。
“哼,你等着。”
池星鸢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池海蝶却已经是妒忌上头。
自母亲上次提点,池海蝶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有关浮光锦的事情,还是应该回房后细细琢磨一番才好出手。
王府。
周纯嘉不请自来,却丝毫不觉叨扰。
小厮带周纯嘉进门的时候,他正看到段沉可端着一碗蛋花汤,轻轻的吹着上面腾腾而起的热气。
周纯嘉目光一紧,果然,昨晚她确实在这。
“周公子这一大早便匆忙来访,也不管我是否已经起身,如此怕不是有些不妥?怎的跟池家二小姐接触多了也越发的不懂礼数了?”
段沉可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的打趣着。
殊不知,张口第一句话就不离池星鸢,无意之言更能体现出一个人心之所想。
“自然是知道王爷定不在睡梦中才会来此。”
周纯嘉说话间眸底涌出不满之色。
段沉可手中所拿的碗正是相府为上元节所定制更换的一批,而相爷断不会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他,所以,这碗的出处便只有一个可能。
“哦?周公子何时这么关心本王了?”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问道,将碗中汤水喝了半数,然后颇为小心的将那碗轻轻放在桌上。
“周某可不像王爷,总把心思放在不该有的人身上。”
周纯嘉意有所指。
话里话外醋味十足。
“此番前来,是把未婚妻所借银两归还给王爷。”
说话间,周纯嘉见段沉可面色微变,沉着眉,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
段沉可没有马上反驳自己,眼神清冷的掠过周纯嘉的脸。
勉勉强强开口问道:“她让你代她还钱?”
段沉可尽量敛着眉间的不悦,不想让周纯嘉看出自己情绪上的波澜。
可心中却不是滋味。
着实没想到那丫头会如此,难道说在她心里,一个并没有打算嫁的提亲之人要比自己这个成日里打照面的恩师还要亲近吗?
说白了,此刻的段沉可就是吃醋了。
可他是王爷,只能找这种理由来安抚此时不平静的心。
观察出段沉可微变的表情,周纯嘉好似赢了一般,扬着风姿卓然的眉眼。
“四千金不知可够?”
周纯嘉并没有接刚刚段沉可的话茬,而是从衣衫中掏出银票,置于桌面,冲段沉可微微点头示意,看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偏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都是炫耀。
炫耀自己被相爷首肯的身份,以及跟池星鸢无中生有的亲密。
段沉可见周纯嘉得意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出神了三两秒,又眯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银票,虽说段王爷不缺钱,可白皙的手指还是点在银票上面,按在桌面上缓缓的挪到自己面前。
“那本王便收下了。”
送上门的钱财,哪有不要的道理。
原本段沉可是置着一肚子的火,可见刚刚周纯嘉的那般态度,段沉可就猜,周纯嘉贸然上门所做的一系列行为也都是擅自为之。
若不然,以池星鸢的性子,若真是叫周纯嘉还钱,又怎会足足多出来一千金之多?
这家伙上门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添堵。
以段沉可的性子,是断不会就吞到肚子里的。
周纯嘉下颌微微上扬,语气占有欲十足:“既然如此,那鸢儿跟王爷便是两清了。”
一语双关,他看似说的是债务,其实是在提醒段沉可注意跟池星鸢的距离。
段沉可只是不自觉地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对身边的下人道:“去把昨个儿池小姐落下的衣衫取来让周公子带回去。”
那语气不争不抢,语速缓慢。
明摆着是在挑衅。
接过下人带来叠好的衣衫,上面似还带着刚烘干的温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可上面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却是十分的明显。
那正是段沉可惯用的香料。
此意图,不用言语周纯嘉却也十分明了。
不禁让周纯嘉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入非非,有些懊恼昨晚应该守着池星鸢才是。
见他征楞在那,明智他心思烦乱,段沉可却还偏悠悠的问了一句:“周公子还有什么别的事?或是想在我这里用些早膳再走?”
段沉可说罢,还无端拿起桌上的空碗端详了一番,砸了咂嘴,好似这碗以及某位此时正在相府打喷嚏的人,已然是自己囊中之物一般。
一夜未免,段沉可着实有些困乏了,现下只想小憩一会,稍后还有课要上。
便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不必了!”
段沉可声音压不住的恼火,一甩衣袖,只留下了三个字便大步的走出堂内。
身后悠悠传来的几个字慢慢绝于耳畔。
“慢走,不送!”
本是想上门挑衅,哪曾想却让段沉可生了一筹。
这气……周纯嘉也是咽不下去的。
这一整天周纯嘉都是愁眉不展,他跟段沉可之间的较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开始了,至今已有不少的时日。
亦敌亦友,却总被他压着一头。
直至夕食左右,周纯嘉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沉不住气朝着学府那边行去。
学府。
不知是不是错觉,池星鸢总觉得课上的时候,段沉可的眼神总是比平日要多几分停留在自己身上。
如今他成了自己的债主,想着他说要以物为抵押才借给自己那些银两,可到现在又什么也没有从自己身上取走。
池星鸢就觉得忐忑不安。
下了课只想赶快溜之大吉。
偏偏,段沉可好似守着自己一般,散了堂便驻足在自己身旁。
“池小姐可是忘了还欠在下些什么?”
江满一跟段簌簌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只当池星鸢是日常被老实留堂便也没有留下来陪她。
“王……王爷,你想要什么便直说,我堂堂相府二小姐还能差你钱不是?”
池星鸢嬉皮笑脸又十分没底气的说道。
“是吗?”
段沉可眯着眼反问,眸子里三分邪肆三分暧昧。
“嗯。”
该死,又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池星鸢煞有介事的应声,还点了点头。
“我看池小姐身上也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倒是你还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