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月城。邀月客栈。天字号贵宾区客房。
“桂中玉?”梅承宗轻轻复述了一遍,继而轻笑着问道:“少主远道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虚名吗?”
忽而想起少年不久前刚刚降服了白鹤,不禁暗叹造化弄人。
似他这等口含金钥匙出生、锦衣玉食的豪门子弟,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曾想,尘世间千年难得的造化,竟也要钟情于他。
“怎么,这还不够吗?哥哥的名号岂是别人可以共享的,便是哥哥不去找她,我们也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独孤芳霏自己改过来。”
稚气未脱的两个女孩说着,一步一颠地从房门口走了进来,显然此前已在外面偷听了许久。
“哥哥,甭理会他!您看,我们带来了什么?”二位少女一脸得意说着,朝着少年扬起了手中的绢帛。
竟都视房间里的另一个大活人如无物。
“哥哥,其实我们根本不必假手他人,一会准保让那个独孤芳霏自己寻上门来。”
两个少女一人拿着一面绢帛展开,上面各写着一行大字——左面为:傅长青约战独孤芳霏;右面则是:不来就是乌龟爬爬!
“明天一大早,我两就乘坐着白鹤环游却月城,每人手拿一张绢帛,让全城人都能看见……不怕她不来!”
“恩恩,此计甚妙!”少年拍着桌面轻笑着说道:“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嗯,那个,傅少主,两位小姐,且听梅某一言如何?”
知晓他们可都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梅承宗赶忙插话道。
“要说你们名头之争也确实师出有名,但也没必要弄到满城尽知势同水火吧。”他摊开双掌做出一个尽量克制的手势,继续说道。
“说来在下和独孤小姐还算有些交情,不妨给我3日时间,待我设法联系上她,再给少主一个确切的答复如何?”
“3日时间太长,我们还有事要赶去开封。至多2日,不然就乘鹤游城了。”二位少女毫不领情说着。
在她们看来,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她们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举凡他们想做的事,一经提出就马上有人不遗余力地去做了,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
“两日?时间紧是紧了点,我且尽力试试看吧。少主请耐心等候。”
说着,梅承宗急急告辞了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回想起适才的情形也不禁觉得讪讪然——
感觉自己纯粹是在自讨没趣。可面对着那样的三个年轻人,偏偏又生不出气来。
“咕咕咕”,一阵鸽鸣响过。
他随即站起身来,快步朝鸽楼走去。一个黑衣弟子却已拿着短笺,倚门而候了。
展开短笺,上面记载着三个人的简单生平消息——
袁惜若,现年14岁,桂州府台袁天禄之女,外祖父乃是朝廷吕姓要员;
陈婉宁,现年14岁,桂州都尉陈功响之女,其舅父乃是大昭王朝寇姓军政要员;
莫文昭,现年15岁,莫家堡少堡主。
“莫家堡?”梅承宗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是唯恐弄错,继而心头一沉,口中喃喃道——
莫文昭,莫家堡!应该不会错了。怎么偏偏是这尊瘟神呢?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下,师妹可是真的有麻烦了……
他不禁油然想起了五年前发生在广西的一件事情。
年龄尚不满十周岁的小莫文昭,骑着高头大马偷偷溜出山庄游历江湖。
因为穿金戴银出手阔绰,加之形只影单,很快被柳州堂一名心怀不轨的香主盯上了。
那香主一路尾随着孩子来到山高林密之处,正准备上前下手抢夺财物。
不想,那孩子早已在前方调转马头静静等着他了。
“你的贪欲太盛,不如就让本少主为你弹一曲清心咒吧。”孩子冷静说着。
“铮铮铮铮”,清扬的琴声便自响了起来。
琴声清明,如云破月明,如风拂林梢,又如阳温晨露……
一曲尚未终了,听曲之人却已魂飞魄散。
孩子望着香主的尸体,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就将骑马离开。
期间情形,不巧被柳州堂其他兄弟看到……众人不明就里,围拢而上,就想着要擒下小孩为香主报仇。
如此一来,却是招致了柳州堂的最终解散——
一个头戴面纱的黑衣人凭空出现,只出一刀,在场之人便无一生还。
继而,这一老一少又径直去了柳州堂……
自那以后,曾经也显赫一时的柳州堂从此彻底解散,消失于江湖。
有知情人形容当时的那道刀光——宛如清冷的月光划过长空,在场的柳州堂众人来不及闭眼就已经身首异处。
继而有人听到那孩子喊了声:“三师傅!您怎么来了?”
而这位三师傅,江湖人猜测定是那消失多年的银月剑客无疑——十年前就已经破入九境,号称剑术无敌的一代大宗师。
其实,真正令大家吃惊的,倒不仅仅是这位银月剑客。
而是那孩子的前两位师傅——连银月剑客都甘拜下风的人物,江湖之中,可谓屈指可数了。
所以这次,梅承宗想着,身子下意识的一阵哆嗦——
只不知此次暗暗追随在莫文昭身后的,又是哪一位惊世骇俗的人物?
无怪乎,连修行千年的白鹤也能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