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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议晨没有发现我的绝望,他专注地点开了电话,随意说了一句,就把电话递到我的耳边。
我尝试再张嘴,可是还是无用。
我看着他被毁掉后很难修复的脸,忽然觉得我就像他一样,可能人生真的就被那场车祸毁了。
是,当时我是自愿要帮他挡住伤害的,可是我现在也好痛苦好难过啊。
【我说不了话了。】我一边委屈地哭,一边无声地冲他说。
他呆住几秒,连忙放下手机,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伸手帮我擦眼泪。
电话那头闺蜜的声音还在响:
【喂,喂,喂,听得到吗?】
【简议晨你听得到吗?】
【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底是整我还是真的听不到?】
闺蜜的声音越来越暴躁了,可是简议晨全部身心都在我的身上。
老实说,他的动作好轻柔,碰我脸的手指触感好舒服,手形又好看,我被他哄得有点舒服。
他的声音也好好听,不低哑的时候也很有磁性:“别难过,还可以再说话的。”
一切都很温暖,除了他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我就冷静了。
因为他是怜惜中带着些满足的。
对比我的焦急和难过,他从容得刺眼。
【你帮我和她说……】我努力一字一顿地说,可还没说完,我猛地闭嘴了。
今天嘴巴动了实在太多次,现在我的腮帮子已经开始作痛了。
我想再继续开口,可是更恐惧过于剧烈的脸部肌肉的运动,影响我的身体恢复。
我可不想以后脸也瘫痪。
他注意到我的异常,手指立刻熟门熟路地又帮我按摩起来。
“路冉,又难受了吗?要不今天还是别聊了吧,改天吧,”他盯着我不甘的表情片刻,像是在深入思考我为什么那么着急一样,突然斯斯文文地劝道,“别纠结了,身体最重要,我又不会害你,你有什么一定要赶着和我姐姐说的?一定要现在打电话,又要以后聚在一起说的?”
他这一反问,表明他已经捕捉到我行为的微妙之处,我冷汗差点被他逼出来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躲避他的想法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恐惧和防备也不要让他知道最好,避免刺激到他后,他会有什么预想不到的发展。
我不喜欢任由把控不了的事情发生,立刻调整了下行动,深吸一口气,脸色没那么急切了,当做被他劝服了。
他很满意我这样,冲我勾了勾嘴角,似乎刚刚只是无心乱聊了下,继续劝服我:“对啊,再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也慢慢来。你要好好养身体,特别要注意养好你的脑袋,你老是容易头疼头晕还脸痛的,我怕你因为不注意,把脸搞得真闹出病了。脸部的病是很可怕的,你别像我一样……”他联想到这里,忽然脸色冷了下来,眼睛逐渐变得空茫起来,语气也越来越冰寒,“别像我一样,怎么努力都补救不回来了。”
他的脸果然已经成了他身上的一根深扎在心脏的刺,让他每次联想到,都能煎熬到有点神经质。
我不敢和陷入情绪中的他说话了,因为此刻的他就像躲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流浪动物,它们面临骤然被抛弃的生活,失去了熟悉的正常生活,又被狠狠地伤害过,随时都会瑟缩又紧张,恐惧又攻击性强,很容易就会引起它们的应激反应。
可我不打扰,并不代表其他的因素不打扰。
我闺蜜应该是看到简议晨打给她的好多次电话,又回打了一次电话。
逐渐加大的铃声仿若噪音,很快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电话,声音低沉地回了几句:“没事,是路冉能说话了,她想和你说,不过很快又不能说了,我们换个视频通话,你和她打打招呼吧。”
话音刚落,他就快速挂断电话,改为视频电话。
我敢肯定闺蜜都还没有开口答应呢,他就顺着他的想法随意改成那样了,就像□□者一样随意无视着别人的意见。
视频通话很快接通,他把手机的屏幕放到我面前,幽幽地看我和简议水通话。
我不由得多看他几眼,他终于浅浅地笑了,道:“你不用动嘴,听我姐说话就行了。”和我说完又冲电话里的简议水说,“姐,你有什么要和路冉说的吗?她暂时又不能动弹,你好好和她说,安慰一下她。”
电话屏幕里的闺蜜状态很好,妆容精致,头发也打理得很好。
她不是那种可以自己能打扮成这样的人,明显是花钱请人好好装扮了,可能在等着和狗男人的约会呢。
我一看她那状态就兴趣缺缺了。
我又不能和她说话,也不需要这样容光焕发的她的安慰,所以听得心不在焉的,余光经常会落到简议晨身上。
好不容易等她挂掉电话,简议晨敏感地问道:“怎么了,和她聊完你不高兴吗?”
我的脸已经有所缓解了,不过不想再动了,就静静地看着他,看他一个人自问自答能说多久。
“忘记了,你不能说话。”他继续帮我按摩脸部,边做边说,“那算了,不说她,我来让你开心就行了。”
我瞬间对他比对闺蜜还兴趣缺缺。
和他相处也那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他?
他就只会念念新闻,发发一些他积攒很久的牢骚,无趣得要死。
不过也正常,他的强项是出去吃喝玩乐,我这么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的确很限制他的长处施展。
不过这次他真的还有点不一样耶。
他转身离开我,神秘兮兮地拿过来一个大方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些……好像化妆品一样的东西,还有一面镜子。
“我问过医生了,你虽然还在养病,但可以用这种病人也能用的化妆品。你醒过来那么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想看看吧。”他笑眯眯地引诱我。
我还真就被诱惑到了。
虽然我自认为我长得也不咋地,但是人肯定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被他这样一提醒,我迫切想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
他把镜子对准我,我立刻眼睛亮亮地去看。
不过……好久没看,有点被自己丑到。
我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五官,还有那可能因病而变得蜡黄的脸色,心情低落,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少说话,丧丧地开口了:【本来就不好看,病了就更不好看了。】
“怎么会?”简议晨立刻反驳,不赞同地看着我,“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我就觉得很好看。”
我无语地看着他,发现他还真的是真心实意地说这话的。
虽然总算被他欣赏了外貌,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但我很清楚他是因为对我的依恋才会这样,像被猪油糊了眼睛的效果一样,并不值得我骄傲。
他一心想让我高兴,当然不会任由我低落下去,一边说着我的底子已经很好了,一边动手给我的脸涂涂画画,搞得自己和个专业化妆师一样。
涂画好了,他又给我看。
身为个美术生,我很清楚自己也就眉眼的那两块地方可以好好改善了,但即使改善也不会好看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他不懂画我的眼妆,倒是眉毛勾勒得不错,粉底上得均匀,嘴唇的颜色也选得挺好,所以对我的颜值也算有一分的提升。
虽然没有我以前自己动手画得好,但也聊胜于无了。
我敷衍地冲他笑了笑。
不过他真的可能瞎了,一直满意地盯着他的“作品”,盯着盯着,脸越来越红,在我直勾勾的视线里,他越来越无法与我对视,所以最后他起身去喝水平复心情。
我回忆了下镜子里妆后的我自己,对他那么大的反应真的是只能满头问号。
请原谅我真的无法理解他内心的激情澎湃。
身为艺术生,我对能捕捉美感的人比较欣赏,他这样一搞,我越来越无法爱上他了,因为我感觉他欣赏美的眼光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