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周扬一行人归来。
此时正是午后,下得马来,自有下人牵去照料。与各位师兄招呼了声,周扬拔腿便跑,欲去送楚馨宁回房。
廖成一把拉住他,候着楚馨宁走远,这才挤眉弄眼地笑道:
“小师弟,你也太没意思了?不好好谢谢师兄几个?”
说着朝徐厚和赵非等人挤了挤眼。
赵非和徐厚便围了上来。陆实和孙庆不明其意,也跟着围上来。
周扬早知有此一举,当下坦荡荡地说道:
“诸位师兄,你们不提,我心中也感恩铭记,过几日,师弟还有要事相求,届时还要请诸位师兄不吝相帮。”
“何事何事?”
“嘿嘿,自然是帮师弟筹备聘礼了!”
廖成抬手就要给他一拳,周扬轻松躲开,嘿嘿笑道:
“诸位师兄,明日我便去禀告师傅,择日再请钟爷爷代为说媒,到时候你们都来喝师弟的喜酒,谁敢不醉,师弟我饶不了!”
孙庆瞪大双眼,惊问道:“小师弟,什么聘礼,什么说媒,你要成亲了?娶得谁家姑娘?”
他心中惊讶万分,一连串发问,似乎还嫌不够,不等周扬回答,又贼兮兮笑道:“小师弟,你最小,竟然就要成亲了,哈哈看不出来嘛这么小就想媳妇了?你原来这般好色,哎哟哈哈,快告诉师兄,是哪家姑娘,师兄帮你去瞧瞧人长得如何?”
廖成恨铁不成钢的一拳头砸在孙庆肩头,死死摁住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六师弟,小师弟要娶的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要是想去瞧,就赶紧追上去。”
孙庆愣了一愣,陆实也摸不着头脑的四下看了看。
周扬只得无奈地说道:“六师兄,诸位师兄,师弟我今日坦诚相告,好叫诸位师兄知晓,师弟我对师姐情根深种,此生非师姐不娶,也感谢诸位师兄这几日的照顾,待我与师姐成亲,再与诸位师兄一醉方休。”
孙庆这才知晓周扬要娶之人竟然就是大师姐楚馨宁,只见他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解问道:“小师弟,大师姐冷若冰霜,你娶了她,这辈子可如何是好?”
周扬气的一拳头锤过去,佯怒道:“六师兄,大师姐明明温柔可亲,善解人意,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师傅师娘知晓,叫你吃顿板子!”
赵非连忙打个哈哈,拉开二人,笑道:“哎哟小师弟,这还没成亲了,就开始维护了,以后还不得惧内呀?”
众人轰然而笑,周扬不以为意,眉开眼笑地道:“只要能娶师姐为妻,哪怕粉身碎骨我都愿意,惧内又如何?”
众人实在受不了他的花痴模样,齐齐翻了个白眼。
周扬连忙一抱拳,转身就跑。
孙庆犹自不解地喃喃:“原来小师弟真的要娶大师姐啊?怎么这么突然,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见到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不由地恼羞成怒,一拳轰向廖成和赵非,几人顿时嬉笑打闹乱作一团。
周扬心急难耐,施展轻功,远远看到楚馨宁才走到半路,大喜之下,连忙赶过去。
他轻巧地落在楚馨宁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姐,累不累?一会儿到了住处你且先喝杯茶歇歇,我吩咐丫鬟们准备好热水供你沐浴,稍后咱们同去给师傅师娘请安,然后再一起用餐,可好?”
楚馨宁本以为他会跟上自己,却迟迟不见人来,心中竟觉得有些失落,脚步不自觉就慢了。
这时见周扬果然追了上来,顿觉心安,便点点头:“好,师弟安排的甚为妥当。”
又忍不住问:“师弟,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周扬嘴角弯弯,笑道:“我和师兄们说了几句话,想到师姐等急了,就马上赶来。”他感受到楚馨宁越来越在意自己,心中美滋滋的。
楚馨宁嗯了一声。
周扬回到房间便叠声吩咐莲香菊香烧水倒茶准备点心服侍楚馨宁,而后脚步匆匆,来到隔壁宅院。
自从五年前楚烨煜到来,周扬便同楚馨宁等人搬进了新买的宅子里。
两个宅子挨在一起,为了便于分别,他将楚馨宁等人住的宅子命名为“宁安居”,另一套则命名为“七宝居”。
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弧形侧门,他来到了七宝居的演武场。
刚一站定,忽觉耳旁劲风来袭,脑袋一偏,躲过一拳,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扑面而至,分别袭向全身各处要害。
他一脚踹开其中一只拳头,另一只脚顺势蹬向另一只拳头,借力腾空而起,人如飞鸟,逃出拳头包围圈中,方要落下,迎面又是一刀一剑双双杀至!
不止如此,他骤觉后背如临大敌,汗毛倒竖,一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倏然而生!
是暗器!
不及多想,电光石火之际,他仰天侧摔在地,堪堪躲过迎面的刀剑双杀。
嗤嗤嗤!三柄飞刀擦着他腰腹激射而去。
围杀他的几条黑衣人齐齐围了上来。
周扬却大笑着爬起来,笑道:“不错不错,几日不见,你们功力大为长进,就连我都快要比不过了!”
几道黑衣人影摘下面上黑巾,一起笑嘻嘻地抱拳:
“周扬老大!”
却不是刘大、张力七人,又是谁?
自从师兄们出事、几个兄弟又被人贩卖之后,周扬痛下决心,逐渐建立起自己的一套班底。
刘大、张力等人起步较晚,周扬便找来成名已久的拳法、刀法、剑法供他们修炼,他不要求别的,只要他们练好江湖中人最常用的一套招数,反复演练,直到这些招数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会自然而然地使出。反倒是郑多寿,竟然颇有暗器天分,周扬便专门为他设计了一套暗器,并且恶搞地命名为“含笑半步刀”。
郑多寿有问,周扬便美其名曰,中此刀者,走不出半步,便要含笑亡命当场。
郑多寿自从被周扬救出来后,就对他极为崇拜黏贴,视他的话为金科玉律,领了“含笑半步刀”勤修苦练不辍。
几人习武较晚,与徐厚、廖成等人相比已然差了一截,何况还有周扬、楚馨宁珠玉在上,故而一直心中自惭,此时听得周扬称赞,都是喜上眉头。
周扬又道:“不过习武之人,学无止境,你们在进步,敌人也在进步,所以,为了不让王花花和吴二的惨事重演,你我兄弟,必须要勤加练习,只有自己足够强了,才能自保和保护好身边的人!”
听他提及王花花和吴二,众人都是脸露悲戚,齐声点头:“是,周扬老大。”
这几年周扬一鸣惊人,大发神威,这几位小伙伴对他几乎敬若神明,一言一行都恨不得模仿周扬。
周扬知道他们正是年轻好胜的年纪,一直担心他们心生傲气停滞不前,所以每每都是鼓励一句,又给一棒子。
这时见大家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诫之言,便笑着说道:
“你们不必担心,我给你们选的功法和招数,都是流传最广的武功秘籍,而且大部分不实用的招数我已经剔除掉了,剩下的都是精华,相当于为你们量身定做,只要你们肯下功夫,哪怕是一招简单的黑虎掏心、仙人指路,也能开山裂石!”
“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们选择流传最广最久的功法秘籍吗?”
见到众人眼冒精光地看着自己,周扬侃侃而谈:
“你们想想,这世上那么多人,一代又一代,江山代有才人出,几百年过去了,为什么只有这些秘籍流传了下来?”
“为什么不是传说中的神功秘法?”
“这是因为,神功秘法根本不适合所有人,也特别难练,它既挑人还挑时机,一万个人中未必有一个人能够练成,很多人痴心妄想练了一辈子最后还走火入魔,这就像是个亏本的买卖,何必呢?”
“但是这些人人都能练的功法,才是最好的功法,因为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肯吃苦,只要你永远比别人多练一千遍一万遍,你就一定能超出别人!”
因为几人都未曾读书,如今也只是识得字,故而周扬说的通俗易懂。
七个人听到眼冒精光,心中也在思索,是啊,神功秘法如果真的好,肯定会流传下来,既然没有流传下来,必然有很多问题,就像是周扬老大说的,挑人挑时机,那还做这个买卖干啥?
他们是最底层的乞丐出身,一无所有到今天,最怕就是失去,这种不划算的买卖,那是万万做不得!
一时之间,对周扬的话更加信服。
郑多寿脑海中更是一直回想着周扬的话:
“人人都能练的功法,才是最好的功法,因为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肯吃苦,只要你永远比别人多练一千遍一万遍,你就一定能超出别人!”
这句话如同神语仙言,一下子就打消了了他心中的各种疑虑和不自信。
他犹豫半晌,终于问出心中所想:“老大,如果我的飞刀练上千千万遍,会是什么样?”
周扬骤然被勾起一些回忆。
他半眯着眼,沉吟良久,直到郑多寿心中忐忑不安,这才徐徐出口:
“传说中,有一柄飞刀,百发百中例不虚发,所有人都看得到那柄刀,有时候在雕刻木头,有时候在修剪指甲,有时候就插在囊中,从未有人看见它的主人是怎么发出那柄飞刀,因为看见的人都死了。”
郑多寿听得痴了。
周扬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半是鼓励半是安慰道:“你若是练上十年,日日不断,想必就是这种效果。”
“十年么?”
“不错,将飞刀当做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心,你的耳目,你的头脑,就像是你身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到了这个境界,你的飞刀将例无虚发,没有谁能挡得住。”
郑多寿的眼睛亮了。
周扬见他年岁渐长,愈发显得唇红齿白,不由地起了些顽意,伸手狠狠揉了揉他头发,将一头乌发抓的乱糟糟,这才放过他。
郑多寿眨巴着睫毛扑闪的大眼睛,怔怔望着他,竟也不反抗。
周扬又和他们聊了几句,方问道:“丐帮那里,还没传来花花和吴二的消息吗?”
刘大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他们两个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老大,我怀疑……”
周扬打断他,肃然道:“绝对不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他们一定吉人天相,还在这个世上等着我们呢,我们几个人都是生死兄弟,必须永不放弃,永不抛弃,继续找!”
“是,周扬老大!永不放弃,永不抛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