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眼底通红,心里浮现出那位面容娇艳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还仿若在昨日。
他也不磨蹭,脚步轻点便提着蔡度轻掠出侯府,向同在这片区域的李相府上飞去。
莫约半盏茶时间。
说着,看似消瘦的身体有纯正的真气荡开,蔡度毫无反抗之力被宁也一把提起,面色绯红,身子在先天压力下颤抖。
“侯爷去见了我家老爷,自然便能知晓……”
李相已经屏退了下人,在花园中布下酒席,恭候宁也到来,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来了。”
啪嗒——
手里的茶杯没有拿稳,自先天手中掉落,宁也手上被热水烫到却恍若未觉,他一双桃花眼瞪得极大,拿着玉牌的手都在轻颤。
“这,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宁也走到主位坐下,手里端起一杯热茶,茶香缕缕间出声:
“李相派你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宁也被打扰时正在书房,被人扰乱了兴致心里却是不美,他疑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李相怎么会派人来他府上,下一刻也便跟着家丁来到大堂。
“见过侯爷。”
“小人李相府上蔡度,奉李相之命,前来拜见宁侯大人。”
青年侍卫手上掏出一枚令牌表明身份,宁侯府站岗的两名后天境界的护院对视一眼,冲他抱拳道:
宁侯府位于昇河城中,这里是达官显贵之处,可以说若不是家世显赫、底蕴雄厚的世家大族,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购置府邸。
宁也周身有淡淡的气机缭绕,显然整个人颇为儒雅,他如小宁一般有一双桃花眼,看着却是好说话极了。
蔡度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丝波纹,如此近的靠近一位先天武者让他颇有几分汗毛竖起,他咽了一口唾沫,自袖中取出李相交付给他那物,递到宁侯面前。
面容俊秀,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宁侯心里有些疑惑,伸手接过棉布包住的那物。
“我家大人说,看了此物侯爷自会明白。”
“什么?”
“跟我来吧。”
说着把蔡度带到侯府大堂,随后便转身去请宁侯。
一个人形被巨力摔到他面前,李相却像是古井,毫无波动,声音如常叫蔡度自行退下。
“宁侯却是暴脾气,对于帮你找到亲子处所的友人,竟是这般态度吗?”
宁也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自顾自走到李相对面坐下,话语声中压抑着激动:
“我的……儿子?!”
李相见他一脸激动,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枚玉牌,一如往常清冷:
“那自然是你的亲子……
说来倒也是可怜,侯爷长子流落荒郊野岭,侥幸得一妇人收养,贫困长大没享受到丝毫锦衣玉食也罢,有养育之恩的妇人近来也因为一只小妖身亡,若不是侥幸得遇镖客,却是不知道还捡不捡得回那条命了……”
砰……
宁也手上的茶碗被捏碎,李相眼底流露一丝心疼,对宁也的反应也不意外。
“我儿如今身在何处?”
李相却是轻笑两声,开口道:
“急什么,总归在这城中,不会在丢失……倒是宁侯,我帮你找到亲子,你又是要如何报答我?”
宁也眼底闪过清明,他指尖轻敲桌面,压制住心里的波动:
“你想要什么……”
也不多瞒,李相向来喜欢与聪明人打招呼。
“听闻宁侯有两女,出落的均是亭亭玉立,不若嫁与三殿下一位,也算亲上加亲。”
宁也恍然,倒是没想到李相在打的是这注意,这确是把自己彻底绑在了三殿下的这一辆战车上。
无双、无虞……
以他所见,他这两位女儿对三殿下的兴趣却是不大啊……
相比于三殿下,他侯府此前更偏向的是大殿下,奈何宁也稳健,偏向中庸,也不想掺和进王位更迭,此前是不让两位女儿与两位殿下接触的。
“可。”
李相闻言,笑意渐浓,他言笑晏晏:
“那今日为时已晚,想来那两位你亲子的救命恩人已然睡下,不若明天在登门拜访,既不失礼,又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况且,你宅院中的那位,据传闻倒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想来也该事先安抚。”
宁也神色变幻,想想自己那夫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倒也确实有些手段,他这些年洁身自好的紧,一是心中的那抹白月光,二来这夫人的努力也是离不开……
“善。
明日辰时,我来寻你,迎我儿回归王府。”
“善。”
看着宁也转身离去的背影,李相眼底满是嘲弄……
惺惺作态,可怜人骗人骗己而已。
既然昔日舍不下这侯位,如今又何苦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血脉如此上心,不过是心里自知对不起那位为他舍弃生命的女修,想要补偿,寻求心安罢了。
昔日侯府世子对女修又能有多少真心……
这些年来,侯府内宁侯与宁侯夫人琴瑟和鸣可也是被传为一段佳话啊!
说来也怪,又是谁告知宁侯,他亲子还活着……若说其间没有算计,他李相第一个不信!
……
苏府上,小宁正在一处房内小憩……这是表面上。
若说宁无忧此刻没有一丝烦恼,那是不可能的……
人早早算计好一切,让那块玉牌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宁侯府视野内,自己只要随随便便找一个地方呆着,打工便是了,结果莫名其妙被宁无双摆了一道,陷入了这苏·是非之地。
灰衣小厮说苏府少爷纨绔成性,行为乖张,素来不在乎家丁小厮的死活……
灰衣小厮说苏家少爷厌恶学习,老爷听之任之,陪读任务险且艰……
灰衣小厮说苏家少爷自入学以来,已经‘误伤’书童一掌之数,陪读自己不小心磕到不下三位……
宁无忧:……
我好怕怕!
烦就大写一个字!
宁无忧把床艰难的姑且算是铺好,便坐在床上苦思冥想,觉得这样不行。
小孩子纨绔、厌学老不好,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然,小宁本身柔柔弱弱,虽说肉身上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修为,姑且可以扇飞苏老七的头盖骨,但这是非之地,显然也不大好动手。
唉……
宁无忧看看识海中银色的海洋,神念恢弘而伟正……
小宁太无辜了,总有人逼着他被洗脑。
就没有惑神无法解决的事,如果有,那肯定是惑神的数量还不够。
真·惑神,真天下大同!
在感谢天尊一脉一派相传的‘溯反本源’‘颠倒因果’的特性中,小宁安然入睡。
虽说小宁不如元始天王,可以借助开天辟地第一尊遗留的因果本源拨弄时间因果线,但小小的给人‘颠倒因果’迷惑记忆控制肉身,这还不是轻轻松松……
实在不行,便符文控制成工具人吧!
一把灰扬了,那是迫不得已、最没有利用率的做法……
次日清晨,宁无忧在苏叶的敲门声中醒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彻夜修行,也不算睡眠。
“叶哥早安。”
苏叶看上去精神不错,他身后跟着一位侍女,他帮着介绍:
“这是红苕,红姐……她会帮你介绍今后你要做的事。”
身着襦裙的红姐甜甜一笑,见到少爷的伴读事这般样貌,心里竟是也闪过一丝不忍,但她到底是唯一苏家老七出生后便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侍女。
“宁先生,且随我来把……”
宁无忧理了理衣冠,客气的和苏叶道别,和红苕来到此处园中明显精致些的房前。
“这是书房,少爷现在早上在晨练,苏先生暂且随便看看,少爷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会过来。”
道修自然是眼角含笑,笑意盈盈的称是,无辜的脸上满是善意。
红苕见他开始整理今日的教案,也不打扰他,在询问过他是否需要用餐后便悄然退下。
宁无忧这要‘为人师表’还真是第一次,想想上辈子自己圣地的一位位亲亲长老,似乎言传身教、耐心细致很重要啊……
宁无忧看着‘弟子规’‘论语’‘史论’等等书籍陷入沉思……
似乎,天资如是聪慧,自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罢了,苏老七聪明点便读读写写,不聪明便题海战术吧……
他宁大天骄也懒的费心。
又是一个时辰,门外突然传来喧嚣,宁无忧神念扫去,便瞧见一行四名侍女簇拥着一莫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向这边缓缓走来。
“你便是二姐新给我寻来的伴读?”
宁无忧自红木椅子上起身,微微作揖,清秀白净的脸上满是笑意:
“是的,小少爷。”
苏奇脸上有点疑惑,见着伴读弱不禁风,眼看着年龄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希望能不若此前那般无趣吧。
他大刀阔斧,走到宁无忧身边,语气带着些散漫:
“那我们今天学什么?”
也没询问宁无忧姓氏,显然是没有把宁无忧放在眼里,但道修怎么可能和他不计较。
宁无忧缓缓在桌上摆出一本《儒家经典精选》,意思不言而喻。
宁无忧看着苏老七身边的四名侍女,出声温润:
“各位姐姐姑且退下吧,我教书的时候不便受到打扰。”
四名侍女对视一眼,天知道她们在这一定程度上也算保障了宁无忧的生命安全。
但宁无忧发话了,她们自然是一一告退,也没有离去,只是守在了书房外。
“我们便学这个?!”
苏奇脸色有些难看,他以为这次二姐知晓他心意,会为他寻来的是一个有趣些的教书先生才是。
宁无忧点头,他看看这本枯燥无趣且乏味的书籍,没错,便是它无疑。
“那你讲吧……”
说着,便趴在了桌上,后半句我不听的意思可以说是显而易见。
宁无忧疑惑,他柔柔弱弱的身躯轻颤,一只手搭在了宁无忧肩膀:
“谁说我要讲了?”
苏奇心里一震,肩膀上手掌落下的一瞬间,下意识要反抗,但那巨力来的突然,苏奇虽说天赋不错,但也只是堪堪武道入门,自然不会是仙肌玉骨成就的小宁的对手。
“你……”
“你什么你……我思来想去,这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苏老七你既然不爱研学,那便多抄几遍吧,总归是多多少少能记进去亿点……”
苏奇没空和宁无忧争辩苏老七是什么鬼,他看着柔柔弱弱的宁无忧一把把自己按住,自己的头被按在了书里,在感受了一番渗透学习法后,方才头部被松开。
他先是面色惊恐,活像是见鬼了似的看向宁无忧,随后他看着桌上半指高的书籍:
“抄这本书?!有没有搞错……”
宁无忧一只柔弱的胳膊还是死死按在苏老七身上,他一拍额头,有些恍然:
“对哦,似乎不是这些……”
苏老七感受到铁钳一般的大手仍按在自己后颈,整个人安静如鸡,见宁无忧说自己教学似乎有些差错,他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是这些才是。”
宁无忧单手一招,书架上一本本册子凌空飞来,整整齐齐码在苏奇眼前。
《论语》、《中庸》、《大学》、《尚书》……
“够吗,孩子?”
宁无忧手掌微微用力,他承兑没有亿点威胁的成分。
嫌疑人苏奇对认真抄写书籍的事供认不讳。
苏奇咽了咽口水,心如死灰,麻木点头:“这哪里是够……分明是够够了!”
宁无忧松手,径直回到座位上,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柔柔弱弱:
“够了,那你便开始吧……希望中午就餐前,我能看到你抄写完一本,不然……”
一只茶碗的盖子猛地飞到苏老七身边,使他几乎要往外迈,准备潜逃的脚步缩了回去。
苏奇额角出现几滴冷汗……
天可见怜,他二姐便是这么对他的嘛?!
只见地上的茶碗深刻的镶入地面,只剩一点边际在外,天知道这是青碧石地砖,青碧石你懂吗……
可以承受后天出手余威的坚硬石料啊我丢……
苏奇正襟危坐,奋笔疾书,对自己方才小视宁无忧,觉得这是二姐随意请来的思想感到愧疚。
二姐,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如此害我?!
在苏老七思索自己何时得罪过自家老姐时,
宁无忧也是眼带笑意……
就这?!
我还以为有多狠呢……
教人学习,不过如此!
棍棒底下出好学生,孙子兵法诚不欺我!
“不许走神……”
宁无忧声音缥缈传来,准备活动活动手指,划水的苏奇便见一只茶碗在宁无忧手里碎成了粉末。
苏奇额角出现冷汗,苏奇有些心慌,苏奇要解释……
“先生,我这是……”
下一刻,他感到一道玄妙的法力出现在他嘴边,他确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没什么要解释的?!
也对,你自己都认识到错误,对行为供认不讳了,不错,那便多抄一本吧。”
一本《剑法武学概论》被宁无忧丢到了他眼前。
苏奇惊了,他欲哭无泪,尝试出声,却只言片语都说不出,屋内只有宁无忧一人,他自然知道是谁搞的鬼。
他惊了,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颤颤巍巍,苏奇继续奋笔疾书,数次想要划水,都见一只只珍贵的茶碗“嘭嘭嘭”如烟花化作细粉,他没受一点威胁,只能继续学习。
苏奇:学习使我快乐.jpg
而屋外的侍女见里面没有丝毫声音传来,也心里一惊,中途有侍女给苏奇希望,进来看过他,询问是否需要用茶。
苏奇生无可恋的发现那一瞬自己身体也不能动弹了,便见伪善的教书先生随意打发了自己的侍女。
而自己的侍女还一脸欣慰,见他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的继续抄书,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唉,少爷长大了,懂事了……
苏奇:tat
宁无忧见侍女退去,自然是心知苏奇的想法,他走到苏老七身边,眼角一如初见,笑的极为单纯。
“想说话?”
苏奇想点头,无奈动弹不得。
“哦……看来是不想。”
说着,便有转身回位置上坐下,不得不提,苏家的侍女方才端来的几碟糕点味道还是不错。
苏奇惊了,世界上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自己动不能动,话不能说,一切都是被自愿。
又是半个时辰。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宁无忧到底也不好一直控住苏奇,他指尖微动一道道凝实的符文化作阵法,映入苏奇周身。
随后,宁无忧解开了对他的禁锢。
“你对我做了什么?!”
“嗯?这便是你对教书先生的态度?”
苏奇双手抱胸,像是被玷污的良家少女,没有一点苏家小少爷的纨绔样。
“不过是一点自爆阵法……看你也算老实,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是一点种子以防万一罢了……”
“你……”
苏老七话没出口,宁无忧眼光一扫,顿时吱声,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玩不过宁大天骄也算正常。
“以后听话点,想清楚什么是是非,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善恶尊卑,什么是老实本分……
这次也算你听话,不然我便抹去你的意识,重新撰写一份记忆与你……”
见苏老七身形瑟瑟发抖,宁无忧也不吓唬他:“老老实实成为异世界的栋梁不就得了,非逼我用手段……
也别想着解除阵法,我也不忽悠你,这符文秘法非日游真人不可解……
而吴国唯一的一位翟家宗师,据说在极南遭遇不测,已经陨落……”
苏老七白净的脸上从惊恐到麻木,再到温顺,他在宁大天骄目光中继续坐下,认真抄写书籍。
不就是抄抄东西的事嘛,他苏奇能伸能缩,认了!!!
他真的一点都不气,一点没被威胁,全是自发的,全是自愿的,问就是他热爱学习啊啊啊!
正此时,一道包含怒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苏家成,我儿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定要你苏府永无宁日!!”
宁无忧神念一扫,几道身形正向这里掠来,为首一位,竟然与自己容貌有六分相像……
这是……
我的便宜傻父亲?!
看着宁也与自己酷似的外貌,宁无忧陷入沉思……
突然感觉,他的亲亲祖师下来好大的一盘棋啊……
真此时,宁侯府朱红色的大门外,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骑马飞驰而来,在远远十数步外下马,看向侯府围绕向他的几名侍卫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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