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撮合(1 / 1)

昌平公主与梅家令对视一眼。

国公爷不紧不慢的补充,“贾嬷嬷年纪大了,日夜操劳总也有体力不支,偶感风寒的时候。亲姑姑不来贴身照顾几天怎么放心。”

昌平公主迟疑道:“可她要是把康康接回傅宅了怎么办?”大孙子她可舍不得。

俩女人齐齐看向他。

国公爷眼圈是红的,显然也不知什么时候哭过,一本正经的出着馊主意,“康康总归是长安亲侄子,侄子要是生病了,他姑姑不来照顾她?”

国公爷:“傅宅连个烧水的丫头都没有,接回去她们姑侄喝西北风?”

昌平公主眼冒精光,冲梅家令一点头,“对!就这么干!”

镇国公坐在一边,半晌,长叹一声,“我儿真是用情至深啊!”

昌平公主睨他一眼,没理,这话她反复都说烂了,一点新意都没。收回视线,继续与梅家令讨论来去。

国公爷默默坐了会,擦了擦眼角,又一声叹,插话道:“家里现成不是有个人可以帮上忙吗?”

国公爷从衙门回来就看到昌平公主在哭,眼睛都哭肿了。不仅她,梅家令也在哭,这就有些稀奇了。他拧着眉毛站了会,觉得该去说说儿子。哪有做儿子的这般惹母亲伤心的,这就是不孝。

他气势汹汹的出去,路遇陈峰。陈峰看到他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等国公爷开口,上前就道:“义父您快去看看谦修吧,他他他……”

这可吓坏了昌平公主,眼泪都夺眶而出了,又生生压了回去。

符白岩看到了她,表情是空白的,茫然的。

昌平公主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低低叫了声,“我儿……”

屋外红霞满天,他眯了眯眼,神情悠远。

“我儿真痴情种子,这般用情至深,可如何是好?傅长安真害苦了我儿。呜呜……呜呜……”

“他怎么了?”

这一去就是一顿饭的功夫,等国公爷回来,昌平公主已经在和梅家令讨论如何帮儿子的事了。

陈峰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了,“总之怪叫人担心的,又哭又笑。”

“装神弄鬼!”国公爷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不自觉提了起来。

符白岩的眼球快速的颤动了下,这才有了活人气息,他面上肌肉紧绷,步子却迈的极大极快,到了昌平公主跟前,双臂一展,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娘,”声音压抑而苦涩。

当夜无话,至次日傍晚,梅家令风风火火的去了教坊司找人。

傅长安刚从皇宫回来,皇后娘娘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昨儿个宫里都下钥了,又命人火急火燎的将她宣进宫。一宿无眠,皇后娘娘怒气冲冲的要学武,准备大干一场,收拾贱人!

傅长安头晕脑胀的,被折腾了一天一夜,她甚至都要怀疑皇后娘娘口内要收拾的贱人就是她。

她前脚还没踏进教坊司大门就被梅家令逮了个正着。

“康康他姑,”梅家令一脸焦急,“能在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康康病了。”

傅长安许是上回有了阴影,张口就问,“是不是中毒了?”

梅家令一愣,“怎么可能!”

傅长安迟疑不决。

梅家令看出她不想去,心道国公爷真是好算计,马上道:“贾嬷嬷被康少爷过了病气,现在身子也不大好。”

傅长安还是没出声。

梅家令心里焦急,面上不显,故意道:“王老先生说了,康少爷底子不好,大抵是年幼时家里突遭变故,颠沛流离落下的病根。可怜那么小的人儿,早早就没了爹娘……哎?傅姑娘,你等等我。”

“待会你演的像一点,你二叔能不能恢复正常可就靠你了,”昌平公主摸了摸傅东康的脸,又将被子撩开一点,满脸心疼,“要是觉得烫就拿开一点,别真热坏了自己。”

傅东康面色通红,张口说话都冒着腾腾热气,“奶奶放心,包在我身上。”

昌平公主心口热乎乎的,多乖的孙儿呀,又道:“要是他们俩个在一处说话你就装睡知道吗?”

康康笑眯眯点头。

昌平公主频频望向门口,嘴里嘀咕,“怎么还不来啊?”又实在不忍心,从被窝里拿出一个铜炉,“这都多大时候了。”

恰在此,门口传来急切的说话声,“傅,傅姑娘。”

昌平公主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康康已经自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铜炉夺取,抱在怀里。

傅长安见到昌平公主,面上讪讪,张了张嘴又没发出声。

好在昌平公主的关注点在傅东康身上,也没说些叫人难堪的话,只点头打了声招呼,“你来啦!”随即眼泪就不要钱的往下飙,“从昨儿个开始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烧了。烧糊涂的时候就喊着要姑姑……”

傅东康:“……”奶奶,戏过了。

傅长安:“康康他要我?”

昌平公主稳得很,自圆其说,“你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脉至亲,人在最脆弱最虚弱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是自己最想亲近而亲近不得的人。”

傅东康:“……”这话我都不信。

傅长安竟然信了,再看向康康的眼神就变了,“是我不好。”

昌平公主见目的达到,夸张的捶着腰,“我都照顾他一天一夜了,也该换你照看他了。我……”

傅长安躬身到底。

昌平公主怔住,与躺在床上悄悄睁眼的傅东康对视一眼,表情就有些不大自然了。回过神,慌忙伸手扶她,“你这是干什么啊?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傅长安不善表达,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护镇国公一家安全。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昌平公主早就对傅长安印象改观了,曾经在国公爷的提点下,心里也着实想让长安再做儿媳妇。性子憨直,没有那些个后宅妇人的弯弯绕绕,容易相处,昌平公主就是那种越想一个人的优点就越觉得不错的人,越看越喜欢。后来傅长安去了教坊司喝了绝子汤,美梦打破。昌平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下符白岩性情大变,昌平公主就算还有其他顾虑也早就打消了。

什么都没有儿子重要!

什么都没有!

傅长安既然到了,昌平公主功成身退。

房里只留下“沉睡不醒”的傅东康以及不知所措的傅长安。

这一对姑侄,平日里并不亲近,也没有机会亲近。明明是傅家的小子却被养的越来越符白岩。

傅长安以前不喜小侄子像他,如今几年过去,见识广了,心性也成熟许多。说句老实话,像符白岩没什么不好,像他,在这大晋都城才更好立足。因为世道本如此啊。

床上的人不耐的动了动,傅长安走近,探手在他额上摸了下。

好烫。

傅长安揪住被角就要掀开一些,却不想被子被死死握紧。

傅东康微微睁了眼,气若游丝,“姑姑,我冷。”

傅长安:“冷?”她觉得已经无法理解“冷”这个字的含义了。

“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我已经喝过药了,我想睡觉,姑姑陪着我就好。我想姑姑陪着我。”傅东康还从来没说过这么亲近的话。

傅长安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幼时亲近符白岩不要她这个亲姑姑。

到底是一家子血脉吧,接连被叫了两声姑姑,傅长安不自觉的对他亲近起来。

其实,傅东康打心眼里也是在乎姑姑的,小时候不懂事,伤了姑姑的心,大了些,听了很多姑姑的事迹,就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姑姑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诚然,他会有这样的认知,符白岩功不可没。

傅长安不是那种细致温柔的女性长辈,不会嘘寒问暖,更不知如何带孩子。傅东康让她陪着,她就站在一边干瞪眼。一身红衣官袍,腰束两柄缠丝,腰背笔挺,面无表情,像尊门神。

傅东康眯着眼看她,忽然有些理解二叔为何会喜欢姑姑了。

他姑姑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而且比男人还威风。

那年,他姑姑从莫洛托回来,随身护送王子公主,他和一干小童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张望。他听人说那个长的最好看的最威风的就是傅家的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

那会儿他真是感到既兴奋又失落。

兴奋的是,他的小伙伴们都没有这样厉害的姑姑。

失落的是,他的姑姑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姑侄二人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相顾无言。

恰在此,院内传来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

符白岩逆着光,像是在他周身晕染了一圈光晕,看不清眉眼。

傅长安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声,很奇怪的,有种久违的感觉在心底漫延。

符白岩进屋后,什么话也没说,径自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他转头朝屋外喊了声,“来人,上茶。”

等茶水的功夫,符白岩慢条斯理的掖了掖被角,将傅东康偷偷放出来的手也塞了进去。

傅东康:“……”

丫鬟上了茶。

傅长安沾光,也搞了杯水喝。她也确实渴得很。

丫鬟正要退下,符白岩道:“从柜子里再抱一床被子来,康少爷染了风寒得了急症,捂一捂出身汗就好了。”

傅长安误以为是在吩咐自己,开了柜门,从柜底抱了一床最厚实的。

“这条被子可以吗?”傅长安从锦被后勉强露了半张脸。

符白岩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下,一点头。

傅长安扬手将被子盖上,她是真心实意觉得傅东康需要被子,对符白岩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被子落下,傅东康整个人都不行了,“姑姑,我热。”

“嗯?”傅长安犹豫着是否要拿走,被符白岩眼疾手快的握住手腕。

不过也就片刻,符白岩松了手,“不,你不热。”

傅东康:“……”嘤嘤嘤,我这到底都是为了谁。

傅长安眼睁睁看着傅东康面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出来,惊疑不定道:“要不要请王伯过来看看?还是将被子抱走吧?”

符白岩并不看她,微垂眼眸,茶是热的,眼神却是凉的。

傅东康心内哀嚎一声,看来二叔的病是好不了了。

对不起了奶奶,我的努力只能到此为止了。

“二叔,”傅东康忽然中气十足的叫了他一声。

符白岩撇着茶叶末,睨他一眼,“不装了?”

傅长安茫然。

傅东康快速的看了眼傅长安,咬了咬牙,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连带着抱在怀里的铜炉都掉下来两个,他哇哇叫着,“我错了!我错了!”赤着脚,抖着身上的汗珠子。

傅长安:“!!!”

又过了一日,傅长安忽然觉得探望侄子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教坊司已经派了其他人手调查镇国公,而她这边却依旧一无所获。她若是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去,岂不是又犯了和前世一样的错误?

傅长安一想到前世就后脑勺发热头皮发麻,当机立断,买了几盒糕点吃食就去了镇国公府。

也是巧了,她刚入府不久,符白岩因着有公文落在家里,也回了来。

门房一见是他,嘴都快咧到了耳根,“世子,您回来啦!”

符白岩:“?”

他进了大门,门房追着他的背影喊,“往康少爷那去了。”

符白岩觉得着门房今日有些莫名其妙。

结果一路走来,不断有丫鬟嬷嬷小厮或笑脸迎人喜气洋洋,或鬼鬼祟祟纠正他,“错啦,在康少爷那,世子您走错了。”

符白岩很快明白过来,原来是傅长安来了。

他手里握了公文,略显犹豫。

王柬迎面走来,满脸堆笑。上得前来,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你小子要请我烟台山百年陈酿了!”

烟台山百年陈酿,有市无价,千金难买。

符白岩慢慢看了他一眼。

王柬将他拉回屋里,边走边说:“看来,大长公主还是认你这个亲侄孙的。”

若是搁以往,符白岩可能已经急不可耐的让他长话短说了。因为敏锐的人在听到大长公主就会想到教坊司,想到教坊司就会想到傅长安。王柬要说之事肯定和傅长安有关,联系他在乎的,不难推出王柬想说什么,又怕自个儿误会了白高兴一场,自然催促的紧。

现下符白岩却不着急,只清冷冷的看着他。

王柬很不习惯,嫌弃的瞥他一眼,也不卖关子了,将那日傅长安带小秦过来,他顺便也给傅长安看诊的事说了。

符白岩听完后,挑了挑眉,神色变化不大。王柬没看到他预想中的狂喜失态颇感失望。“啧”一声,“你小子不会是求而不得变傻了吧。”

符白岩神色不动,行了礼,“多谢王伯。”

白色衣摆微荡了个弧度,走了。

傅东康的小院子紧挨着他的院子,原本康康是跟着昌平公主住的,近二年他大了些才搬出来。

符白岩的目光才落在那小院,就有暗卫从暗处现身了,善解人意道:“方才康少爷要读《列国传》,傅姑娘不准康少爷乱跑,亲自替他去老爷书房拿了。”

符白岩点了下头。

他过去的时候刻意放重了脚步,这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国公府的人现在都“贴心”的很,绝对不会到处乱走,让傅姑娘瞧见尴尬。

他推门进去,心里已做好了准备,该说些什么,说几句话合适。

然而,房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符白岩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下,若真的空无一人也就罢了。

他心细如发,眼尖的看到他爹的书案被翻动过,还没来得及收拾。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读书写字整理的习惯也是随了他爹。

他默默收回视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皱,搁了手里的公文,安静的走向书架,挑挑拣拣。

作者有话要说:符白岩只是在现世记忆的基础之上恢复了前世记忆,并不是说他就变了一个人,他与傅长安今生的种种他都铭刻在心。只不过因为多了很多记忆,性情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昌平公主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儿子站在屋檐下,孤高挺拔,也不知在看什么,总之那神情瞧着莫名叫人揪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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