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稍微好点,就继续坐在角落里,沉默的看着他。
这双眼,帝羡完全不敢对上。
可到底,还是他先妥协了。
这两天,他竟也幼稚的断食,只想安浅离开,可她却生生忍到了现在。
看着她短短一月就消瘦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又被他刻意忽略。
“我吃。你也吃。”
“好。”
安浅立刻就笑了,她艰难的站起来,踉跄着往上走,甚至是有些急切的。
当安浅出来时,守在外边的沈潋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时,他不免开始心酸,“太太,你怀着宝宝,哪里能这样对自己?”
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紫,沈潋心疼的不行,“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就算想不起来,也一定会爱上你。”
“如果他不想,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听他承认。”安浅扯唇,“他……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安浅朝着厨房走,眼底发红,分明笑着,却让人看着难受。
“他想不起来了,彻彻底底的,而我,他根本……不想爱。”
帝羡每每濒临失控时,他总会清醒过来,而她就像是看到海平面的溺水者,在希望来临时,落入更深的海。
走到厨房,安浅不怎么熟练的做着容历最喜欢煮的甜粥,渐渐有些失神,“潋大哥,如果我真的要死了,他是不是稍微会可怜可怜我?”
“太太……”
……
这几天,沈潋时时刻刻都盯着安浅,生怕她出事。
她之前突然说的话,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
但安浅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除了对容历的偏执。
她每天吃喝工作全都在地下囚牢里,像是麻木的机器人一样。
她试图从帝羡那里看到属于容历的疯狂,但就算有,也是抗拒。
一天又一天,再一次迎来了冬日。
九月的天,y国就已经有了冷意,像极了江都的冬日。
安浅已经七个多月身孕,肚子很大,人却憔悴的不行。
帝羡依旧未能给与回应,而安浅因为孩子渐渐疲惫。
两个宝宝,常常会折磨的她睡不着觉。
沈潋担心,试图说服帝羡配合,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抗拒安浅,明明那双眼里已经出现了和容历一样的神色。
这些日子,暗部渐渐恢复平静,毫无人情味的安浅用最残酷的手段,让长老们全部服软,甚至留下的阴影让他们心生惶恐。
被十二暗卫带回来的风情和凤池一直关押在暗部囚牢里,到如今已经两个月,安浅似乎都么有审讯他们的打算。
在没有尽头一般的阴天里,十月底,终于见到了太阳。
刚满八个月,安浅的腿已经肿的不像话,她沉默的坐在院子里,抬眼看着天,看上去格外的寂寞。
今天,安浅竟是没去看容历。
沈潋走到她身边,“太太。”
“潋大哥啊,你说……
世界上怎么就有那么可恶的人呢……”
听到安浅话里的沧桑,沈潋的心猛地抽疼起来。
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却已经像个濒死的老人了。
安浅靠在秋千的椅背上,唇角竟是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来,“其实,你也不赞同我这样做的吧?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折断了雄鹰的翅膀。”
沈潋喉结微滚,
安浅摩挲着肚子,感受着宝宝的生命力,眼泪悄无声息的掉下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可为什么就要承认呢,我是为了他回来的啊……”
说着,眼泪滚了下来,安浅哭的那么委屈,那么痛苦,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的歇斯底里。
这一生,她以为为了复仇重生,可当遇见他,她是那么的肯定,她为他而来。
但现在,他不要她,真的不要她。
安浅已经很久没这样放肆的哭过,,像是要将一切都发泄掉一样,整个安静的庄园上空,全都是她的哭声。
一整天,帝羡都没看到安浅,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某种彻底清晰的认知也更肆意。
爱,他一直以为就是和该在一起的人白头到老,不背弃,不辜负,但直到遇见安浅这朵伤人伤己的罂粟,他才明白,心,谁也控制不了。
但是,爱一个人太危险,就像是安浅的疯狂一样,随时会毁掉自己,他不想做这样的人,不想有一天因为失去变的面目全非。
他一边抗拒着,一边期待着,许多时候,他都只能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可安浅的音容相貌却没有一刻消失过。
甚至,他都在期待着孩子的降临。
真是……疯了。
可,帝羡一天天看清自己的心,但始作俑者的安浅却再没出现过。
一连两个月,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陪着他的人换成了一个总是沉默着的执事。
他几乎不开口,也很少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但和他之间存在的某种天生的默契却叫他也越发慌乱,甚至连想问出口的话都再问不出。
他很想问安浅去哪了,还想问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平安出生。
直到除夕夜,沈潋来了,一同的还有两个男人,手里带着工具。
帝羡知道,他可以出去了。
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沈潋以及那两个男人竟是一同跪在了他面前,行了一个古老的尊礼。
沈潋低声道:“主人,很抱歉这一年的失礼,现在我便放开您,也请您责罚。之后,我便会离开。”
这话里,似乎带着某种决绝的味道,容历哑声问:“你在说什么?”
沈潋低声笑笑,示意身后的两个人去切掉锁在容历脚腕上的锁,这才起身,恭敬的回:“今天是我作为执事为您服务的最后一天,之后我会陪伴新主人,以后,还请您照顾好自己。”
帝羡的心有些异样,“新主人?”
“是安浅。”沈潋闻声道,“暗部以及k集团在这半年内已经全部交接完毕,都在您的名下,也就是帝羡。同时,您未婚妻的身体也已经转好,现在正在外边等您回去。”
锁链一开,帝羡没着急离开,确实猛喝出声,“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