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畟的小厮守在外面,看了看天色,他们面面相觑,少爷今日这是要歇在印雅苑了?
房间内只留了玖思一人伺候,玖思看着罗玉畟已经喝醉了的模样,有些搞不懂少夫人想做什么。
忽地就见少夫人捂着嘴,似乎有些难受,玖思忙忙上前扶住她:“少夫人,你怎么样?”
容悦眸子里有些茫然,明显是有了几分醉意,玖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少爷,急地不知所措,就听见容悦有些难受的声音:
“我不舒服,扶我出去走走。”
玖思愣然:“那少爷呢?”
容悦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意识有些不清醒:“……什么、少爷?”
然后一转头看见罗玉畟,她似有片刻清醒,还站起来不稳地服了服身子:“夫君,妾身有些不适,想出去走走。”
罗玉畟下意识地拧起眉,却是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是摆了下手。
玖思一顿,也不再多说,就扶起容悦,容悦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外面的小厮看见她走出来,有些惊讶,疑惑自家少爷呢?可是看着容悦有些醉意的模样,不敢多看,也不敢发问,只能守在门口。
外面冷风一吹,容悦似乎也就此清醒了些,她转头看着守在外面的丫鬟,蹙眉吩咐了一句:
“进去几个人,照顾一下少爷。”
畔昀最先站出来,问了一句:“少夫人呢?”
容悦捏了捏眉心,有些难受的模样,她说:“我在院子吹吹风,很快就回来。”
话音落下,她就转身在院子里走动,也并没有离开印雅苑。
旁人没有起疑,只觉得她是喝醉了,出来透透风。
畔昀领着人进去伺候罗玉畟,刚进去,就看见罗玉畟皱着眉,一手撑着额头似睡死醒的状态,俊朗的脸庞因醉意有分红色,畔昀看得心下一跳,面色潮红,上前扶住了罗玉畟。
她声音轻柔:“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屋里其他丫鬟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动作有些越界,但是畔昀是印雅苑的大丫鬟,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几个人合力将罗玉畟扶着朝床榻上走去,毕竟少爷醉成这样,自然是没办法回去了。
就在把罗玉畟放在床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畔昀忽地摔倒在他身上,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几个下人看得一愣。
罗玉畟怀里忽然进来一个柔软的身子,他拧着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不知怀里的人是谁。
方琦?容悦?
身上似被人轻轻抚了一下,带着些柔若无骨,他忽地拉住怀中的人,似听见了一声惊呼,可他听得并不真切。
几名丫鬟只见畔昀娇滴滴地喊了声:“少爷——”之后整个人就倒在了罗玉畟的怀里,从她们角度看上去,应是罗玉畟将她拉下去的,这下子,几人也不知该如何办是好,听着畔昀渐渐变娇的声音,几人也不敢留下,连忙退了出去。
容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夜里的凉风吹在她脸上,她睁着眸子朝天空瞧去,夜色下,她眸子里清醒,不曾有丝毫的醉意,她本就只饮了一杯酒,更何况她早有准备,怎么可能会醉呢?
她忽地敛下眉眼,想着刚刚畔昀问她的话。
她将路已经替畔昀铺好,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没有片刻,容悦就听见身后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她蹙眉茫然地回头看去,就见屋子里的小丫鬟慌忙跑过来,一到这里就跪了下来:
“少、少夫人,畔昀她……”
容悦被扶着站起来,她拧眉:“畔昀怎么了?”
小丫鬟显然也很懵乱:“畔昀她和少爷、和少爷……”剩下的话,小丫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是脸颊又红又白一片。
可就算如此,容悦也听出了她话外之音,霎时间一张脸蛋惨无血色,她怔怔地看了小丫鬟一会儿,才脚下不稳地朝回走去。
小丫鬟看得心下不忍,自家少夫人盼了一年,才将少爷盼来这一次,却被自己身边的丫鬟爬了床,小丫鬟光是想想,便觉得不忍心。
容悦到了房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女子娇媚的声音,她要踏入的步子顿在那里,手指拉着珠帘用力地骨节处凸出泛白。
她整个人此时酒也醒了,一双眸子泛红,还似乎有些茫然,娇俏的脸蛋惨白无色,她听着里面的声音传来,忽地就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站在原处,无声地哭泣着。
玖思看得眼都红了,她扶着容悦的手有些颤抖:“少夫人,少爷他定是认错了人的。”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更如何安慰容悦?
容悦哭得一张脸煞白,却丝毫不曾发出一点声音来,看得满院子的人都低下头,便是罗玉畟身边的两个小厮都看不过去,别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容悦无力地闭上眼睛,靠在玖思身上,听着屋里的声音渐渐变小。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很快有一个小厮跑进来,一脸的慌乱,来不及去管院子里的异样,只焦急地问着:
“少爷呢?少爷呢?平舆街今日出乱,简毅侯让老爷和少爷前去平舆街。”
此话一出,院子里乱了一下,容悦紧闭着的眸子似乎颤了下,她轻捻着手帕,心底疑惑,今日平舆街何时出了乱子?
来不及多问,小厮进了屋子请罗玉畟。
屋子里传来一声怒斥,随后女子的抽泣声传来。
小厮叫不醒罗玉畟,是用了帕子沾了凉水敷在罗玉畟的脸上,才让罗玉畟清醒过来,一醒来就看见畔昀满脸娇媚地躺在他身边。
他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想到,若是方琦知晓,该怎么办?
随后便是暴怒,他冰冷的眸子直刺畔昀,畔昀脸色煞白,呆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料不到这种情况。
不过她自是能看出罗玉畟的怒意,她下意识地就说:“少爷,是少夫人让奴婢进来伺候着的。”
此话一出,罗玉畟眼底的怒意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翻涌,畔昀看得心底慌乱。
倒是小厮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少夫人的确是让丫鬟进来伺候着,可也没让你这么伺候着呀。
小厮伺候罗玉畟穿好衣服,就见他一脸冷冰冰走出去,刚出去就看见容悦惨白的脸色,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他一顿。
容悦也看到了他走出来,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低低服下身子,往日那副动人的嗓子微有些沙哑:
“妾身恭送夫君。”
罗玉畟思绪一转,便有些了然是屋里那丫鬟擅自爬床,而看着容悦这副模样,也不知在外面哭了多长时间。
罗玉畟紧紧皱起眉头,心底因为对不起周方琦而有些烦躁,又因容悦这副模样而觉得些许愧疚,心情复杂难辨,最终他只能说一句:
“你好好休息。”
便不敢再看她,带着小厮急急朝外走着,府内后院的事都是小事,但是简毅侯那边却丝毫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