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1 / 1)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去见她,当面向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等他的脚步快要走到谈飞雨房间外的时候,忽然怯了。

自己进去问她什么呢,问真的要离开朕得的身边吗,可这个问题,明明在不久之前,他就已经问过,而且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的,她毫无疑问是想离开的,并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耍脾气,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辞官离开。

邵常侍见到自家陛下站在原地踌躇不前,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丝脆弱,便忍不住上前小声地问了一句:“陛下,需要叫人通报谈大人吗?”

沈泽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眼帘颤动了一下,镇定地说道:“不必了”

随即便转身回到书房。

屏退了所有人,像个呆滞的木偶一样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目光痴痴地看着原来谈飞雨所在的那个位置,想起了自己与她的甜蜜种种,却犹如镜花水月,如今全都消失不见,他眼角忽地滑过一道水痕迹,紧接着一粒粒水珠子顺着水痕从他的下巴滑落到了衣襟,在上面晕开了圆圆的水痕。

他偏了偏头,视线看向上方的天花板,缓缓地抬起手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想借用政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开了面前的奏章,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强迫自己看了几次,均是徒劳。

心中只要一想起谈飞雨,此时做什么都觉得心灰意冷,这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回,感觉到了对未来的迷茫。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邵常侍的声音,说是谈飞雨求见,

他的眼底抑制不住地闪过惊喜,顿时手忙脚乱地整理了自己的衣冠,伸手擦干净了脸,面前的奏章,手上拿着一支笔,正襟危坐后方才对外面道:“让她进来。”

谈飞雨一直低垂着头进来,进来后就规规矩矩的请安,期间没有一次抬起头看过他。

沈泽心中觉得万般不是滋味,他强按住自己酸涩的情绪,故作冷静地问到:“爱卿见朕,是所为何事。”

她会是来委婉的求和的吗,如果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的。

对于之前没有完整的直接证据就去质问她的事情,他已经感到后悔了,那些事的真真假假,他已经不在乎了,现在,他也只有想办法去博一个未来,谈飞雨能留在他身边,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做出退让。

谈飞雨站起身后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问话,恭敬地到:“陛下,臣今日是来自荐的,今日朝堂上说了雍州旱灾,虽然已经决定了人选,但是臣思量过后,觉得那位大人身体柔弱,或许在出什么意外的时候,不好震慑住场面,臣也懂些功夫,所以便来自荐,希望陛下能够恩准。”

沈泽听着她的话,先是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笔,随后“啪”地一声,重重地将笔放在了桌面上,他尽一百分的力去克制自己想要发狂的冲动,一字一句地说道:“赈灾的官员已经出发了,朕相信朕选中的人足以堪当大任,此事就不劳烦谈爱卿了。”

谈飞雨听后只是静默了数秒,然后道:“陛下说的是,臣这三脚猫功夫去了不过也是丢人罢了,臣扰了陛下休息,着实不安,望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

沈泽看她对自己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自从进来之后就连视线也不愿意多给自己,说完就要走的避如蛇蝎的样子,千千万个由忍耐所建筑的、盛满了愤怒和委屈的堤坝,忽然间就被他暴涨的情绪给冲垮了。

他起身愤怒地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茶杯碎裂了一地,直接踩着一地的凌乱,几步走到谈飞雨的面前,红着眼睛

抓着她的衣襟大声质问道:“谈飞雨,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朕吗?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朕?”

谈飞雨依旧没有抬起头,低着的视线却看到了他衣袖上染上的墨迹。

见她依旧不愿意抬头,沈泽眼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他上前双手捧住了谈飞雨的脸,用力逼着她看着自己,哀切地道:“你抬头,看着朕,看着我,亲口对我说,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她终于肯看他了。

一张平静的脸和一双没有波澜的黑色双眸,出现在他的眼底,似乎自己现在的发疯,愤怒,委屈,似乎完全和她无关。

“陛下,”谈飞雨终于开了口,慢慢地抓住了他双手的手腕,然后将它们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她看着他:“我们不适合,陛下是个很好的男子,喜欢陛下的人肯定很多,陛下放过臣好不好。”

“不。”沈泽仰着头看着他,眼中的脆弱的光在闪烁,害怕,茫然,恐惧。他摇着头,双手无措地在身前,想要抓住她,但是在她平静的目光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连碰她一下也不敢。

他害怕这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仿佛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可若是他纠缠不清,她看自己的眼睛,也许就会带上厌烦与不耐。

这些不是他想要的。

谈飞雨看着他,道:“陛下,情爱不过是一时的欢愉,况且类似臣这样寒门出生的人也有很多,他们一定可以做得比臣也要优秀的,臣这样的人,和陛下在一起也不过总是惹您生气罢了,臣……倦了,与其今后不断地互相猜忌,不如就此分开,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最后印象。”

“倦了……”这两个字仿佛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里,让他忽然失去了听觉,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踉跄了一下,“所以……你还是要走,是吗?”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说出来了,抬头死死地看着谈飞雨的嘴巴,等着她的回答。

他的心里还抱着希望,毕竟他们之前那么要好,怎么能说要分就分呢,也许真的只是一时的生气罢了。

只见她的嘴型动了动。

是。

这一字,仿佛是一把锋利的长刀,毫不留情地捅穿了他的心脏,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悲伤到了极点,反而变得镇定了起来,他格外冷静地在心里这样想:

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谈飞雨刚回答了,便看到他的双眼一闭,身子仿佛失去了骨头,软软地就要往后倒去,余光看到他身后碎裂的瓷片有一大块是尖锐朝上的,瞳孔猛地紧缩,动作已经快于思绪,将人一拽,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尖锐的东西,随即打横抱起沈泽,快步走出去。

邵常侍原本就听到里面先是有东西碎裂,紧接着又是争吵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陛下对谈大人动手了,结果一看到谈飞雨抱着昏迷的陛下出来,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想反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高声:“谈大人?你对陛下动手了?”

谈飞雨扫他一眼,陈诉道:“陛下正和我说话,就昏迷过去了,快去叫太医,不行,叫太医可能太迟了,你带路,直接去太医院!”

邵常侍忍不住听了他的命令,带着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来,停下脚步说道:“大人,这段时间因为陛下生病,所以是有一位太医随侍着的,就在不远处。”

心中有些慌乱的谈飞雨这才停住脚步,转身对他道:“那还不快去请,我先送陛下去书房的里间。”

谈飞雨又抱着他原路返回,径直进入里间,将他放在床上,伸手给他盖好了被子,看了几眼,便起

身走出里间,站在了书房外,风一吹,背后尽是寒凉。

她这才反映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出的冷汗,竟让后背都湿透了。

太医很快来了,邵常侍看她一个人站在外面,便着急地问:“陛下呢。”

“在里面。”谈飞雨话一说完,两人就已经迈过门槛进去了。

她在外面看着屋檐外面的天空,感受着徐徐吹过的的风,后背的汗很快就干掉了。

里面,不干她的事了吧,太医已经来了。

谈飞雨刚打算走,忽然就听到里面邵常侍震惊又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太医,你再诊诊看?怎么会……陛下他……”

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听不见说了什么,按理说谈飞雨不该在意的,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脚走不出去了。

站在原地,她不知道想了什么,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转回了身,但是却并没有进去,而是重回了门口。

不一会儿,太医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像是忽然联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看书房里的一地凌乱,又看了看此时面色冷静的谈飞雨,眼神顿时变了,像是震惊、敬佩和看人渣的眼神。

谈飞雨还有闲心感叹,这个太医的眼神还挺丰富。

邵常侍追了出来:“太医,我随你去拿药……”一出来就看到谈飞雨正在和太医对视,谈飞雨犹豫下该怎么开口问问,邵常侍却忽然冷哼了一声,将谈飞雨当做了透明人,只给她留了个后脑勺,典型地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这下太医可以肯定了,罪魁祸首真的就是这位传说中陛下不喜欢的探花娘子。

邵常侍已经先走出去了,犹豫了一番,太医对她道:“陛下有身孕了,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又受了刺激,所以胎位不稳,若是迟两日,可能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今后,一定好好好的照顾好陛下,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

说完便走开,丝毫不管自己给人留下了多大的震撼。

孩……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陛下,有了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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