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更令赵婉仪称奇了。怎么沈郁堂脸黑的好似他清醒时的模样,但是这样护着她不让外人欺负她的行为,又是只有他痴傻时才做得出来?
但这样的心念也只是在心头很快地转了一转,她听着赵晚清的惨叫,竟感到十分舒坦。
对晋国公的话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父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王爷是女儿的夫君,是女儿的天。王爷要女儿往东,女儿绝不敢往西。即使王爷今日拖着妹妹,要女儿杀了她——”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角一抹淡淡的胭脂色,薄薄的红唇勾起,端的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女儿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她轻轻一笑,贴身上前,勾住沈郁堂空出来的那只手臂。她一双妙目紧紧注视着晋国公,自然也没注意到沈郁堂眼底划过的一丝玩味。
“父亲,您说呢?”
赵晚清显然是被她吓住了,扯着嗓子尖声叫起来,因为太过紧张,声音碎得好似破锣。
“赵婉仪!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我娘我弟弟,定会叫你陪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赵婉仪!”
赵婉仪本就是穿越而来的一抹魂灵,自是不怕这什么鬼神之说。
她感到了由内而外的愉悦。好像原主留在这具身体里的一丝意识,也因今日赵晚清的狼狈之态,而感到出了一口恶气。
赵婉仪伸手,掐住赵晚清的脸,强拧向晋国公眼前。
赵晚清手腕剧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瞧着赵婉仪拧着她那被狠狠打过一巴掌的脸,向晋国公道,
“父亲你瞧瞧,这才是女儿打的呀,女儿既然要掌掴人家,又怎么会像小猫挠痒似的,轻轻蹭上一蹭呢?”
晋国公原是没瞧的,可赵婉仪扭到了他的面前,只好也瞧了一眼,才一眼,便登时勃然大怒道,
“孽畜!孽畜!这可是你亲妹妹!你怎好下这般手!”
眼见着晋国公的手就要扬起来,赵婉仪又轻飘飘道,
“父亲可想好了,虽说女儿是您的女儿,可毕竟也是皇家的媳妇,今日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便要去陛下面前讨分说了。”
如今诸多皇子之中,太子之争便落在睿王和三皇子头上。晋国公为了向三皇子示好,送出了自己一个女儿给三皇子的对头睿王下了怀梦散,才好不容易得了三皇子的倚重。
而三皇子在此事以后对他也多有责怪。虽则晋国公再三向三皇子保证,赵婉仪嫁给睿王,赵家就当没这个女儿,这段婚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三皇子争储的一分一毫。
有了晋国公数次信誓旦旦的表忠心,以及在陛下面前给三皇子一党求到过几次好处,三皇子才勉强将他划入了党羽之中,虽是有时候较大的事情会带着他一同商量,但是遇到核心机密的时候,却也是避着他。
这令晋国公更是小心,不敢出一些差池,平日里在皇上面前也争着得得脸,皇上看重了,三皇子自是就刮目相看。
如今一听赵婉仪要到陛下面前讨分说,当即就出声道,
“不可!”
一抬头见赵婉仪眼中满是讽刺,不禁感到一阵狼狈。
赵婉仪没有松开掐着赵晚清的手,她好似在这件事情上扎了根,硬是要分出个真假。
她拧着赵晚清,逼迫她与她对视。
“妹妹,你自己和爹爹说,开始是谁打的你?”
赵晚清略一犹豫,捏着她下颚的手顿时一紧。
赵晚清吃痛,嗳嗳地痛呼出来。抬眼看见赵婉仪眼中的狠意。手腕痛的要裂开,她也明白了睿王此刻就是赵婉仪的后盾,连晋国公都奈何不了他。
害怕赵婉仪再对她做些什么,亦是从小未曾吃过这般痛楚。赵晚清眼中滚下一串泪珠,犹犹豫豫地小声道。
“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打的……”
赵婉怡冷冷一笑,抬眼看向晋国公,眼底一片隐隐的薄凉。
“父亲这回可听到了吧?这可是妹妹自己亲口说的,她脸上的伤不是女儿打出来的,是她自己打的,就为嫁祸给女儿呢。”
晋国公不知这个女儿何时有了如此的威严,举手投足间的气势,竟令他也不敢做声。
赵婉仪等了他半晌,见他不再说话。便一把甩了手。见赵晚清白嫩的脸蛋上,又添了两道青紫的掐痕。
觉得也差不多了,一口恶气出的淋漓尽致,遂拉一拉沈郁堂,好生哄他。
“郁堂,松手罢,别生气啦。你看我都不生气了,况且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沈郁堂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依言将赵晚清一推,好似碰到什么肮脏物一般松了手。
赵晚清没有防备,骤然被推出去,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她抬起眼泪朦胧的眼,看着和睿王一起离去的赵婉仪,恶狠狠在心里发誓。
赵婉仪,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丙寅冬月在马车旁等候了多时了。一见二人,便赶忙迎上来。丙寅见二人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去惹自己的主子,遂悄悄拉住在自家主子后头进马车的赵婉仪。
“王妃,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赵婉仪经过刚刚一阵折腾,实际上也是强撑着精神了。此刻也不欲多说,只道,
“碰上了我那个好妹妹,也没发生什么。”
丙寅一听便知,赵晚清是什么人,他在来晋国公府这几天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他责怪地瞪一眼冬月。
就是冬月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找主子,不然有他丙寅在,怎么可能让那些闲杂人等靠近王爷王妃一步。
丙寅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把赵婉仪划到和值得信任、值得效忠的沈郁堂一个地位了。
冬月悠悠地转过眸子,假装没有看到丙寅抛过来的眼刀。
她就是不喜欢王妃又如何?不管怎么说,这王妃是晋国公的女儿,这个事实是无可更改的。他们这些睿王的亲信都知道,晋国公可是对三皇子讨好得紧。
说到底晋国公是武官发家,又是半道里迁进京城,虽是新贵,却也和京城中几百年的簪缨世家有着天壤之别。
晋国公想要融入世家的圈子,而三皇子重文,与世家联系最为紧密;睿王重武,亲信多在军营。
世家儿女婚姻多在世家圈子内部,新贵们是无法插进去的。而晋国公显然是想要靠联姻改变在京中的地位,于是更要讨好三皇子。
睿王和三皇子本是皇位继承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睿王突如其来的患病,被下了怀梦散,一看就是晋国公为了讨好三皇子,甚至可能就是在三皇子的授意下做的。
晋国公此人甚至不惜牺牲亲女,其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就算赵婉仪不是三皇子送到睿王枕头边的卧底眼线,冬月只要一想到睿王如今白日的莫名无状是拜她所赐,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得留她一命,不然王爷就没得治了。
马车晃晃悠悠,赵婉仪累极,趴在小桌子上就睡着了。
等马车到达睿王府,丙寅掀开帘子的时候,就正看到他家王爷,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温柔的神色,注视着熟睡的王妃。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丙寅登时呆住了,算算时间还不到他家王爷苏醒的时辰,而且这笑……他突然缩了缩脖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比王爷不笑时还让他害怕。
正想着,就看见他家王爷朝他看过来,目光冷冽,竟是已经清醒了。
丙寅心下一阵欣喜若狂,赶紧半跪在马车边,轻声道,
“王爷,到了。”
沈郁堂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便盘腿坐着闭目养神,好似在等赵婉仪醒来。丙寅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过沈郁堂如此有耐心。
便不敢说话,只恭恭敬敬低头跪着。
赵婉仪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睡着了,再一睁眼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她看见沈郁堂盘腿在对面坐着,闭着眼神态安详。
她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算时辰快到沈郁堂清醒的时候了,那时便有一段冰火噬心之痛的。她忙弓着腰,走到沈郁堂身边。
还未挨到他,就听他凉凉道,
“你再睡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赵婉仪莫名松了一口气,也不理他,径自下了马车。沈郁堂跟在她后面下来,一面悠悠道,
“本王从未见何人能睡得像王妃这样沉,谁来都叫不醒,该不会前世是春季便宰杀了的猪罢?”
赵婉仪气结,恶狠狠地瞪他。
“如果不是某人白日里走哪都要粘着我,我也不至于这么累,可怜我妙龄女子,便要带个十九岁的儿了!“
不知何故,赵婉仪只觉得今日的沈郁堂与平日里似有不同,好似心情颇好,引得她说话也不似平时小心。
沈郁堂白日里的稚童形态是他的大忌。赵婉仪心道不好,就见他果然沉了脸,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赵婉仪惦记着今日听到的真相,不知如何查证据,遂咬咬牙,几步追上他,小跑着在他身边。
“王爷,若是我跟您说,我已经知道是谁给您下的毒,您会信我么?”
沈郁堂忽然停下来,眼底闪烁着什么,低头深深看进她一双星眸中。
赵婉仪忽地觉得有些灼烫,忙移开眼。却惊讶地听沈郁堂开口,
“我知道。”
赵婉仪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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