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青花瓷瓶碎了。√
乌鲁的脑袋也终于碎了,鲜血喷溅,脑浆都露了出来。
景琅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虚软无力,大汗淋漓。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急促又紊乱的呼吸声在回荡。
她真的杀掉了乌鲁!
——战斗力在乌蒙国上百个皇子中排行第四的、不知令多少人视为豺狼的悍将乌鲁!
虽然她被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她终究还是毫无伤的杀掉了他!
这简直就是奇迹!
刚才的经历令她想吐,但杀掉乌鲁的成就,却又令她喜悦得全身颤抖。
看,敌人再高大、再强壮、再凶残、出身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中了她的圈套,没有反抗之力的就死在她的手里?
她,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与主宰这个世界的敌人抗衡!
景琅看着仍然在颤抖的、沾满血迹的双手,将脸埋在手心里,低低的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里不断渗出。
天知道她其实有多害怕和紧张,生怕她和母亲的一生会因为这次失败而彻底断送在她的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后,景琅终于平静下来。
她放开手,站起来,脱下身上染血的白袍,并用没有染血的部分将脸上、身上、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而后从衣箱里拿出备用的衣裳换上。
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她从床底下拿出事先藏在那里的匕,在乌鲁的背后划了几十刀,掩饰毒蛇的咬痕,接着捡起毒蛇的残肢带走。
宫里养殖有各种毒蛇猛兽,而养殖这些危险动物的人,也大多是奴隶,这条毒蛇就是她从这些奴隶手里拿来的,毒性非常的强。
她若是把毒蛇的尸体留在这里,说不定会给那些奴隶带来麻烦,所以一定要带走销毁。
她没有收拾现场,就直接走出去,消失在夜色和风雪之中。
她把做案地点选在七公主的房间,只是为了嫁祸给七公主。
七公主不想嫁给乌鲁,也恨透了乌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七公主身体强健,脾气比较火爆,受了乌鲁的非礼后失手杀掉乌鲁,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七公主是怎么杀掉乌鲁的,就让景立天自己去想吧。
总之,乌鲁惨死在七公主的房间里,景立天想撇清晴国的责任,绝对不可能。
在景琅消失以后,朝华宫的某个房间里,七公主悠悠的醒了过来。
她先是迷迷糊糊的打量陌生的房间,然后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惊得尖叫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物。
还好还好,衣物是完整的,身体没有异常,床上也没有异常,她没有被乌鲁那头野兽给玷污了!
但是,为什么乌鲁要弄晕她和她的人?
之前,她按时抵达朝华宫,乌鲁的侍卫把她迎进去,而后一言不的把她和她的人给打晕了,她连恐惧都来不及产生就没有了知觉。
她到底晕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她打量四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她的人,房间里点着烛火,窗帘深垂,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看不到乌鲁的人。
她不敢再乱叫,只得翻身下床,去踢地上的人。
踢不醒的她就端了茶水过来,泼在她们的脸上。
如此忙乎了好一阵后,地上的人总算先后睁开眼睛,一个个哀叫着“好冷”“谁泼我水”“头好晕”“这里是哪里”等等,爬起来。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七公主吼道,“这里是朝华宫,不想死的安静点。”
“朝华宫”三个字令所有人噤若寒蝉,一个个都闭了嘴,下意识的挤成一团,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
“什么都别说,咱们先回去。”七公主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死都要保护本公主,要不然本公主就要你们生不如死。”
众宫人不敢回嘴,点头。
“你们走在前头。”七公主下令。
几名太监互视一眼后,缩了缩肩膀,“是”了一声走在前头。
外头没有人。
天色也还墨黑着,寒风呼啸,雪花纷飞,极为寒冷。
但即使这样,所有人都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丝毫不留恋屋里的温暖。
穿屋过院,乌鲁的人都聚在其它屋里喝酒猜拳,似乎没看到她们。
直到她们跑到大门口,把守大门的两名侍卫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们。
“两位大哥,”走在前头的太监可怜巴巴的问,“咱们可以回去了不?”
两名侍卫看她们全都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模样,笑出声来:“当然可以。”
七公主从人群后面冲出来,率先往七仙宫奔去。
赶紧跑,免得这些畜牲反悔,把她留下来或对她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其他人回过神来,紧随其后,心里都有种“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
至于乌鲁到底为什么请公主过来、为什么将她们打晕、为什么乌鲁始终不露面、为什么就这样让她们离开……她们全都忘了去问,就算不忘,也不敢问。
终于来到七仙宫的大门前,七公主推了推大门,大门居然是虚掩的。
但她也没有多想,推门而入。
放眼望去,到处静悄悄的,只有树影风声,她只当留守的奴才都躲在屋里,也不在意,只管往卧室里冲。
终于冲进卧室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安全了,放松了,一边扯下斗篷,一边长长的吐气:“端好吃好喝的上来,要热的……”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进她的鼻子。
她抬头望去,眼睛瞬间睁得滚圆,咽喉像是被鱼刺给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但片刻过后,她全身剧烈的颤抖,出凄厉的尖叫声:“啊——”
外头寒风呼啸,卧室被厚厚的窗帘门帘遮得严严实实,她的尖叫声几乎传遍了七仙宫,却没能传得更远。
而此时的后宫,除在不得不在雪夜巡逻的侍卫和值夜的宫人,所有人都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
景立天也是如此。
他抱着柔若无骨的宠妃睡得正酣,连窗外的风声都没有听到,然而门外突然响起异常密集、急促而持续的敲门声,吵得他动了动身体,不耐烦的咕哝几声,以为自己在做梦。
“皇上,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四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