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王,不得入密州、青州、幽州、锦州之地。”
没能等到与高继冲见面,而只是有柴宗谊和高钰代为转达谈判的条件,所有人就都被叫到了观星台。
接近两百人的大小官员和族老,算上家奴和属官,也有四五百人。
钦天监的会场很大,只有石阶而没有坐的地方。不过中间的台子上,太子太子妃。渤海王和渤海王妃也都只是用了蒲团席地而坐。以前一直有太子妃带的小王爷被几个侍女带在小殿里,但是渤海王的小郡主却坐在他的腿上。
吕岩和白氏站在台子的两侧,看起来仙风道骨,和四角穿着重甲的武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渤海与太子的区别。渤海王很年轻,满身书卷气,手里不紧不慢地翻着族老们送过去的折子。太子肯定不会看,会直接把这种东西扔到他们的脸上。
渤海王的官员们坐在靠台子一侧,人数不过十来个人。他们的对面,就是朝廷一方的官员,也选了大致相同的数量。没能入座的官员都坐在了看台上。
因为场地太大,一个老官员高声拖长了声调,说话想唱的一样。声音倒是非常洪亮。
这些折子,在高继冲看来还是有些趣味的,因为不管他们想说什么都不重要,居然每一个都能谈古论今,从历史中找到支持自己的证据。
“天下之大,是天下人的天下。朝纲在于官府,税负,礼仪,法治。只要不违背这些,天下人什么地方不能去?渤海也是一样。”
高继冲看得有趣,话语自然就不是那么严肃。
“但渤海兴刀兵,动辄毁家灭族,亡故大周律法,形同叛乱。王爷难道这是要谋反?”一个族老年纪大了,声音都在抖。
高继冲放下了一个折子,又拿起一个翻开:“我渤海人,秉承自强和强国的思想。确实人人都有武器。但是有武器不是说不讲礼仪,不尊天道。渤海从南平渡海,凭借的就是三千剑客侠勇之气,想要扫平天下不平。如果看到了不平,不去管。遇到了恶人,不去除。那就有违本心。”
高继冲抬头扫了一眼这些老头:“我渤海,一没攻打官府,二没劫掠朝廷税赋,请问怎么叫做谋反?”
一个年轻官员就站起来,拿出一个折子,朗读这几个月,渤海军队攻灭的世家名称,死伤的人数,私自分配的田亩和财产数量。一条一条,读了很长时间。死者人数已经上千人。
官员越念越愤怒,连带着所有人的怒气都上来了。
高继冲就放下了折子,安安静静听着。
“......截止臣昨日,共破家四百二十八户,私分田亩七百六十万顷,私分金银无数,亡者两千四百人,伤者七百余人。如此恶行,太子殿下,请诛渤海王,换万民一个公道。”
念到最后,这个官员有些声嘶力竭了,一些族老更加是痛哭流涕。
不过很快哭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在四周的围墙、屋顶上,纷纷出现了很多全副武装的白衣人。
白衣,高继冲看了一眼吕岩。吕岩微笑着,故意不看他。三百多白衣人算是吧整个钦天监包围了。而守卫在各地的武士,对白衣人无动于衷。
所有人的脸色就变了。
坐在最前面一排专门安排的矮桌前的几个官员都站了起来。慕容延钊是个武将,他愤怒地指着高继冲:“你这是想要兵变,谋反?”
高继冲笑道:“似乎是有人想要诛杀我。他们出现只是让大家冷静冷静。”
那个年轻官员倒是硬气,直挺挺地道:“难道渤海王还想狡辩?”
高继冲淡淡第一笑:“其实我就是好奇,听了你这些数字,有几个问题我想请教。”
官员其实也没脾气,因为拳头大谁就能说话。现场拳头大的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渤海王。太子不吭声,谁也挡不住渤海王反问。
“第一个比较好奇的事,我攻灭的世家只有几百户,怎么就有几百万顷的土地被我私分了?”
“这是家族累世之功,王爷您不会不认吧?”**问。
“累世之功?那是不是可以累世到全天下的土地都归到一家?”**笑着问这个本家。
高继冲看着那个官员问:“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三州之地,也就是这三百多人家的?这三州六百多万人,不过就是这三百多家人的家奴?”
高继冲站起来问:“金银无数被我分了。为什么?因为六百多万人没有半点金银。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各位认为这是公平之世?”
官员硬着脖子道:“计算式如此,王爷给了世家辩驳的机会吗?死者占多半,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廉秋冷冷地看着他:“三州之地,不过就是几百家人的。这一家能够建一座城,拉起成千数万大军。这还有老百姓的活路?太子治理黄河,本意是要给老百姓好处。结果被你们弄得民不聊生。只死了两千多人,数十万大军对抗,死人很多吗?”
赵挺叹了口气:“如果是铁骑军平乱,死人会只有一两千人?”
两边就都停止了争论,相互对峙。
柴宗谊淡淡地声音传来:“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各州府,也都是各位掌管。我这个冀王能动的也不过就是不过十万禁军。你们该提的,不该提的,也都提了。高王爷,您说说吧,该怎么办?”
高继冲笑道:“渤海人,有渤海人的信念。让他们睁着眼睛当瞎子,那做不到。所以这不是我想怎么办的问题,而是他们要什么的问题。”
柴宗谊冷哼了一声:“风霜雨露均是君恩。你管他们做什么。你就说你能给什么吧?”
高继冲就牵着小容站起来:“我,渤海王。不会随便抄家灭族,那也不是我能做的。城市那是朝廷官府所在,我们一定会尊重。三州之地,世家不止有三百多家,积善人家,渤海人会把你们当成上宾看待。”
高继冲笑道:“家族者,家族耕种,并不是所有家族都弄出数万家奴。这个世界,总难逃公平两个字。总要做到耕种有其田。再说了合理合法和渤海做生意,渤海从来都会优待。”
高继冲向柴宗谊拱了拱手:“我之所以肯来和大家谈,就是我认为积善人家还是多数。既然大家这么有意见,那么我答应,除了配合太子治理黄河,渤海人就不去打扰别的地方了。至于你们不想养的家奴,我来养。一百万,两百万人,还养得起。”
“家奴也是我们买来的。耗费了很多银子。”
一个族老颤巍巍地道。
“银子?银子我没有。不过我可以用东西换。我渤海的东西的不便宜,相信还换得了几个人。但是凡事卖奴才的家族,今后就不要和渤海做生意了。只此一次,下次见到,别怪我不给你们辩解的机会。”
高继冲指着那个老头:“我知道这天底下,买人卖人的多了,但是在渤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