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海,陆战队和海军战舰打完本州岛,就停下了。
北逃的倭国人,在窟悦的白岛就遇上了女真人。而渤海如果再往北追,就需要控制窟悦。
大军回撤,不过港口仍然有准军人留下来,这里成立了商司,他们接管了港口和市场。
远征舰队已经放弃了东进线路,虽然渤海对远征舰队和商船进行了清理和盘查,那些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商人惊讶地发现,那些强大的竞争者消失后,似乎自己的生意要更加好做一些。
渤海海军以及海监船还在持续地打击海盗,被俘的海盗都被送回了大陆。海上安静了下来,偶尔商船还能看到海监和渔政船为渔船和商船护航,就算是他们会上船检查,但是有什么比安全更加重要?
战后的鲸海省,是整个渤海第一次用渤海币进行交易,他们收购粮食和矿产品。出产还没有恢复,鲸海特有的白银也很少再出现,但是渤海币的价值,要比单纯的白银价格高很多。
整个鲸海,黄海和渤海,都是渤海王所属的港口,在这里,渤海币能够自由交易。
所以说,渤海王对世家的苛刻,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因为他至少保证了大小家族都有同等的待遇。在渤海内部,你扩张也许很难。但是在于渤海交易的世家,几乎都发展壮大了。
台风过后,黄河下游天气放晴。但是河水的水位却没有停止上涨,长期的高水位,让老河道可谓是险象环生。黄河改道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柴宗谊、李谷和高保融三个治黄的主将都到了这里。
“还能不能坚持,还能坚持多久?”
李谷扶着一根木桩,赤着胳膊的赵匡义挥舞着大锤向下砸。李谷花白的胡子上全是泥浆:“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坚持不了了。是粮食,还是人?”
“粮食、人、木材都不够啊。辽国的黄河北岸根本就没修,漏水都在水底下,我们在上面拦也拦不住啊。”小吏带着哭腔。
李谷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在沙袋上。
“赵将军,如果濮阳再不动手,大堤没希望。”
李谷挥手让小吏赶往濮阳:“去,开堤吧。通知渤海的士兵,他们消息传递得快。老河道的人还好。新河道还有上百万人在赶工。”
赵匡义把装满了土的麻袋推下水,这段小溃口的大堤总算是堵上了,动用了五六千人。禁军加上民夫,密密麻麻。要是大堤真得完全坍塌,这些人至少要死掉一半。
赵匡义红着眼睛:“你大人,我们不怕死,但是大堤真得不保了吗?”
李谷垂着头,披头散发,苍凉地看着平静,但是还在上涨的河水:“怎么保?开封府以上,年年修堤。那是因为京师在哪里。濮阳一下,仗打了一年又一年。大堤还是大唐的时候修的。几十年了,有能力的府县还修修补补,没能力只能干看着。”
李谷知道差不多整个老河道上的人,都想保住这条河,这些武将们,都不愿意让冀王和渤海王专美。黄河改道,老河道就是灌渠。而灌渠需要从新河道取水,取水的机器是渤海提供的。濮阳一下,就都是渤海王的了。
李谷挥了挥手:“赵将军,谢谢你来帮我这个老头子,你带着人向东巡视。濮阳开口,河水会退。这涨水危险,其实退水也不是那么轻松,掏空的河堤会塌陷。实在不行,塌就塌吧。把人保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在发生了。没有了人,我们还保什么?”
李谷很心累。
濮阳的口子,早就该开了。新河道,规划得非常宽,里面的人早就清出来了。没有人,该淹的地方,淹了就是了。
但是文武百官,都还想拼上一拼。但是就算是这个雨季拼过来,将来呢?再发百万人上河堤?钱粮从什么地方来?
渤海王用战争来解决人的问题,那是一锤子买卖,不可能再来一次。
濮阳,陈陶总算是接到了河提开口的传令。
这一段黄河,其实位于矮山之间。开口的地方已经选好了,是在一道几经加高填筑的堤坝上。新河道也是以前的老河道,因为河滩巨大,所以被拦起来,变成了农田。
问题就在于,黄河是一条不断在长高的黄河,当它上高了三四米之后,以前不起眼的小河堤,一年一年加高,就变成了大河堤。
因为黄河的这道拐弯,和唯一的河堤,这里也就成为了修建取水灌渠的最佳地点。
李运很恭敬地跑过来:“陈先生,水泥石子河沙,还有人工都准备好了。”
陈陶看着还在祭祀河神的濮阳令叹了口气:“等那边的祭祀完了,你也去拜一拜山神和河神吧。”
新河道,明知道会被水淹,哪里的树林和草木也都保留着。一些低洼的地方,修建起了新的河堤,也形成了一条被树林包围的道路。
一只骑兵在路上飞奔:“要开堤了,传令下去,河道里再查一遍,不准留下一个人。沿岸的河堤要严防死守,要是除了是,主事的人****。”
堤坝两侧的小山上,一排排帐篷搭建的营地里登时沸腾起来。
骑兵们喊的是开堤,而民夫们则教开河,开一条大河,天下第一的大河。
上游,几声雷响,水汽腾空而起,山谷之间,就像一条巨龙一样咆哮着冲了出来。
只是气势宏大,河道里的水确实缓缓而涨,以前的小河慢慢升起,变成了一条大河。河水飞快地漫过了草地和森林。
到了此时,河道中间的河水,才开始暴烈起来,滚滚河水奔向远方。
“看什么,不要看,去河堤,去河堤。生病的人不要动,其它人全部去河堤。”
几个渤海的士兵飞快地跑过来。
“各队的队长,收拢自己的人。我们在水头上,河水涨过了,就会退回去。那个时候,你们就可以去新家了。你们不用住帐篷了。”
一队队的民夫扛着铁锹和草袋,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笑着问:“去了新家,还能不能吃上三餐饭。”
“三餐是不行了,两餐应该可以。你们有了土地,如果还养不活自己,那就饿死算了。”
士兵们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医疗包:“这些东西你们要装好。伤寒虽然很快就会过去,但是毕竟还是有。这是预防的药包,分成寒症和热症,不认识字,请教认识字的人,别吃错药了。找得到我们的人,问我们也行。”
药包是草药包,每样三包,要是发病其实并不够用。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发病。
所谓人贱命硬,这些人忍饥挨饿都能活下来,现在一日三餐,伤寒病的发病几率居然比预想的要少很多,也轻很多。
对于伤寒病带来的痛苦来说,饥饿更加可怕,这些民夫们倒是无所谓了,一个个开心得很。
就算是在伤寒隔离营地里,每天都有死人,但仍然没有影响他们的情绪,因为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活不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