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郑氏又是一阵为难,家里现在三餐都不济,又怎么会有闲钱去买这些“奢侈品”呢?
亦君见郑氏本已凄苦的脸上又添愁云,心一横,拉着亦省的小手直接出了大门。
时值上午时分,京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从皇帝到乞丐,从活人到死人的用品,是应有尽有,车水马龙,外加满大街的叫卖声,热闹非凡。亦君牵着亦省两个人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亦君的眼睛一点都没闲着。东瞅瞅,西瞅瞅。
突然亦君眼前一亮,距她十米之遥,一位白衣胜雪,唇红齿白,面如刀削,眼神清澈见底,飞来峰上一笔似峨眉的翩翩美男子正款款走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温润而又儒雅,从他身边的经过的女人,不论老少,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他一眼,腰间还挂着一块绿色的麒麟玉佩,颜色虽然有些暗,但暗里却是晶莹剔透,内里却水波盈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亦君心中一阵狂喜:嘿嘿,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美男子,再加上宝玉。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是全都要的。
心下灵机一动,牵着小弟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路小跑起来,没跑几步,亦君因为撞上某人,连同省儿一起摔倒了,抬眼一看,果然是那个儒雅美男。美男见两人摔倒连忙俯身相扶,亦君连忙致谢。
“我们走路不小心冲撞了公子,承蒙不罪,还将我二人扶起,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美男见他们二人虽出身贫寒,衣裳虽粗糙但还算整洁,而且言辞彬彬有礼,尤其是那个女的,虽尚年幼,却气质尤佳,水眸灵动,貌似无害,面若桃花,未施粉黛却更显出尘不染之色。美男也不禁动容,“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不敢鞠功,只是以后走路小心点好!”
“多谢公子提点,小女子会铭记于心!”美男如此之俊美有礼,当然要记住了。
“小女子就此拜别公子!”说完,欠了欠身,牵着省儿径直走了。
美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绝尘没有任何停留,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魅力,自嘲一笑。此时,亦君正在仔细观赏着那个刚刚拜别美男时,顺手牵过来的玉佩。这块玉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紫青玉翡翠!
“姐,你这块玉是刚刚那位公子哥的吧,现在怎么在你手上!”省儿见姐姐不知何时手上玩着一块玉佩。
“省儿,这块玉呢,是我先向那位公子借的,用来应应急,等咱有钱了呢,再还给他!”等那位美男真的找到她的时候,她也许会考虑一下,让这位公子用银两赎回去。
“这样也行啊,姐,你……”
“变了!”姐真的变了,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和陌生人说话都不敢,现在可好了,敢到大街上去“偷”东西了,真是无语!不过,看到姐现在这么厉害,倒是也深感欣慰。
转了一会,他们就看到一家祥记当铺。今天果然是运气很好,一出门就开门红了。可惜这么好的玉佩,还没捂热呢,就得送到当铺换钱,要不是生活所迫,还真的很不舍得。
进了当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掌柜接待了他们,老掌柜接过玉佩,粗略一看,喜不自禁,这么一块上等紫青玉,可遇而不可求啊!这块玉最起码能值一万两银子。
“姑娘,这玉佩,你是要死当还中活当啊?”掌柜一双狡猾的眼睛转一转,问向亦君。
“我要活当,现银一千两!一个月以后再来赎回。”亦君当然知道那掌柜想打什么主意,连价码都自己一言敲定了。
“一千两,这可有点为难老夫了,要不这样吧,死当一千,活当只能五百两!”很明显,老掌柜想死当,把玉佩拒为已有。
“不行,那就五百两!说好了一个月之后赎回。”老掌柜见没戏,只好作罢,虽然他们两个年幼,穿着寒碜,但手中有块玉和这个姑娘的气势,就知道,绝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吧。收了玉佩,开了当票,然后再提了五百两银子,送走了两位。
刚走出当铺门口,亦君的第六感就告诉她:不好,被人盯梢了。不过幸好那名眼线并没带杀气。暂且当他没有恶意,不必理会。
“省儿,姐现在有钱了,走,带你买好吃的。”现在手中有钱后的第一任务,就是花掉这些钱。
“我要吃冰糖葫芦,还有驴打滚。”唉,穷人家的小孩子就是比较容易满足啊!
“好,姐带你去吃,让你吃个够,走吧!”时值正午。亦君和亦省在京城最有名的聚云斋酒楼里,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烤乳鸽,挂炉山鸡,生烤狍肉,烤乳猪……此时姐弟俩正在酒楼里大块朵颐,像是要把从小没吃够的肉一次性补足似的。吃完以后,两人打着饱嗝对店小二吩咐道:“小二,把我们刚才吃的那些菜全部再准备一份打包,你们先准备着,我下午再过来取,结账。”随即,拉着省儿出了门。
彼时,姐弟俩又去买了很多布料和衣服,首饰,脂胭水粉。除了这些亦君的需求品,还买了一些油米盐之类的生活用品。随即取了聚云斋的山珍海味回到家中。已经是接近天黑了。刚跨进家门,就听见娘的哭声。但是看到她们姐弟俩抱着那么多吃的喝的用的东西回家,不禁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哭了。怎么君儿才出门转一圈变满载而归。亦君见娘亲如此,叫省儿把今天的行程都说一遍。郑氏胆小,担忧得不行,忙叫君儿把玉佩赎回还给人家,要不然惹上官司,就小命不保了。
“娘,您放心,那公子非富即贵,不缺这点东西,倒是我们,三餐不继,就当作老天爷给他一个机会做做善事,积积德好了。有什么事我会处理。”郑氏盯着亦君,像不认识一般,这还是我从小温顺懦弱的女儿吗?胆子大到公然在大街行窃,还这么理直气壮。彻底无语。但又怕惹出什么祸端,又咽咽地哭了起来。不过女儿能有这种身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卖身还债了。
“行了行了,娘,女儿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们的,真的,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买了很多你没吃过的山珍海味,您过来尝尝。”说着,扯起一根鸡腿递到娘的嘴边。
“是啊是啊,娘,姐现在可厉害了,你就放心吃吧,这个肉啊可好吃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郑氏也许是饿得厉害了,也经不住鸡腿的诱惑,一边哽咽着,一边啃了起来。
“娘,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您为什么哭啊?”见娘亲吃得差不多,亦君就跟娘闲聊了起来。谁知不问还好,一问,郑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哭诉道:“都怪你爹那个该死的,我今天从家里箱子底下拿出一根金钗,那是前些年娘用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买的,本打算留给将来当嫁妆的。可是正巧被你爹看到,又拿去赌坊赌钱了,还说是一定要把输了钱赢回来。娘不给他,谁知你爹竟然把我推倒在地,夺去了那支金钗。女儿啊,你的嫁妆就这样没了啊!啊……啊……”郑氏越想越气,变成号淘大哭。
亦君理解郑氏的心情:苦心为心爱的女儿攒的嫁妆被丈夫拿去赌了,叫她如何不伤心呢?更何况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再也不赌了。
亦君也没拦着郑氏,让她哭够了,以后恐怕也没机会让她哭了。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惩治曲靖这位老爹了。
不一会,郑氏又似想起了什么:“君儿,你既然可以去行窃,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卖身怡春院了!”知道自己的想法无耻,弱弱地问道。
“娘,您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暂借人家的东西应应急,过些日子是要还回去的。”知道娘亲是心疼自己,可是这个家也真的不宜长呆,要不然自己的大好人生该怎么活出精彩来。
郑氏无语,径自吃着手中的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