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萳菁最近的心理负荷和工作负荷都不小。还好吴薇薇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所以工作上总是想着帮衬着她，才没有出现类似上次让她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的“□□事件“。
叶萳菁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她，“师姐，我自己处理的过来。“
吴薇薇故意开玩笑想逗她开心，“过年时候欠你的两次值班不是才还了一个吗？剩下的那个就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凑到一块抵债。“
上次过年的要挟还被她记得。叶萳菁有点趁人之危的尴尬，“师姐，我就是说着玩的。“
吴薇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当真了。“
程寒外婆的病情，越到后来恶化的越快了。而赵晋阳在精心的护理下，身体一天天的复原。
赵晋阳已经挪出重症监护室住进了单人间的高级病房。这些天叶萳菁一有时间就往那边跑。赵晋阳的父亲在他脱离危险之后没多久就回南京了，他还有公司里一大摊子的事等着处理。陪护他的是他的母亲。
赵晋阳的母亲现在再看到叶萳菁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的歇斯底里了。不过始终没给过她好脸色。叶萳菁知道这和气量没关系，毕竟是自己间接的害了赵晋阳。从他出事到现在的这些天她一直自责的要命。想起当初吴薇薇劝她说好好告诉赵晋阳整件事的话，可是自己那样大意，才会有今天的后果。
其实叶萳菁心里也没有想明白赵晋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S市，又在这边出了事故。可是这种一直困扰着她的深深的罪恶感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一天下了夜班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远远的就听见赵晋阳的病房里传出一阵阵说笑声。叶萳菁顿了顿脚步，想着既然有人来探望，自己还是等一会儿再过来吧！刚要抽身往回走，病房的门已经打开了，走出来三四个年轻的男女，赵晋阳的母亲跟在后边送客。
那些年轻人纷纷推辞，“咱们这就回去了，伯母您留步。“
赵晋阳的母亲笑着说了一句，“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小同事大老远的来看阳阳。“
年轻人们便说：“咱们一起这么久，再远也应该过来的。“
两个男生和三个女生从叶萳菁身边擦过。她觉得有一个女生甚至还多打量了她几眼。
赵晋阳的母亲看见叶萳菁之后，脸上的笑意虽然还没有褪干净。可是并没有和她说话。
叶萳菁觉得自己最近在她面前已经锻炼的脸皮厚似城墙了，所以还是跟在她后面进了病房。
赵晋阳还保持着半坐半靠的姿势，脸上带着刚刚应付过交际之后的倦怠。可是看见叶萳菁之后，还是努力的收起疲惫，“姐。“自从醒了之后，他一直叫她姐，不像以前似的称呼”学姐“两个字了。
叶萳菁走上前弯腰摇平了病床，又将他后背靠着的枕头放平，扶着他一点点的躺回去。“今天怎么样了？“
赵晋阳直等到自己重新躺好，才回答说：“早就好多了，可是大家都非要让我继续住着。“他说的”大家“自然包括他父母，主管医生，还有他自己。他心里清楚得很，继续住着，就可以每天都名正言顺的看到叶萳菁了。
叶萳菁并不知道他这份心思，只是觉得医院里气氛一向沉闷，连自己在这种地方工作了这么久都不喜欢这儿的氛围，何况是性格阳光的赵晋阳呢！“大家劝你还不时担心你，多观察几天有什么不好的。“
赵晋阳也没有继续辩解，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突然扭过头去对着他母亲说：“妈，我们说几句话，你回避一下。“要求提的太过直接，带着撒娇的语气。他母亲正在对面的椅子上剥橘子，抬起头时架不住儿子恳求似的眼神，只好把橘子往他床头的玻璃果盘里一放，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萳菁和赵晋阳两个人了。这些天来她从没有单独和他在一间屋子里。每次她来的时候不是他母亲在，就是有换药打针的医生护士。
叶萳菁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只是在安静的房间里细细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赵晋阳随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叶萳菁手上，是新削好的，连一点被氧化过的痕迹都没有。她接过来没有吃，而是直接又放回了果盘里。
赵晋阳终于开口了，“我听说了妈妈那天的态度，我想先代替她给你道歉。“
“你千万别这么说，阿姨那天的行为我完全理解。“叶萳菁心里觉得该道歉的应该是她，赵晋阳这样一说只让她觉得更不是滋味，仿佛自己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的坏人。
赵晋阳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来回推脱着没有意义。“你恋爱了吧？姐。“
他到底是知道了。出事之前叶萳菁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恋爱了，出事之后更不敢随便提这件事。可是他还是察觉到了。叶萳菁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好在不用自己告诉他事实，坏在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哪一刻知道的，又是怎么样知道的。她咬着嘴唇，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
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不是吗？自己为什么要去问一遍证实呢？亲眼所见难道还抵不过亲耳所听？这样的疼，就像那天下床时一不小心挣开了已经开始愈合的手术刀疤。他亲眼看见医生拿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镊子小心的对合着伤口，已经开始长出鲜红的嫩肉的伤口就在自己的注视下，镊子尖端上的小勾像是老虎的牙，毫不留情的撕咬着鲜嫩的刀口。
不肯死心，所以要她亲口承认。所以要得到撕心裂肺的疼。
“我可以知道是谁吗？“真是奇怪，又不能报仇，为什么还要问是谁剖开了自己的心？
叶萳菁没有说名字，只有两个字作为回答，“是他。“
他，无论中文还是其他外文里，都只是一个空泛的代指，英文里只解释说它是“第三人称单数“而已。可是赵晋阳明白了，她说的”他“只能是一个人。那个人住进了他心里七年多的时间，紧挨着她心房里最柔软的所在。自己曾经试图取代他的位置，可是屡屡战败。原来是他！
赵晋阳知道，无论比较那一点，自己就算再优秀，哪怕优秀到如月亮一样使漫天星辰黯然失色，可是在她心里，也不如他，她说他是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的人啊！一个清辉遍地，温善如水；而另一个，是拥有着她心里万人不能匹及的风华。
高下立判。
一场与一个万水千山之外的人比拼了这么久的赛事，他毫无悬念的输了，彻彻底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虽然未必心服口服，可是还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太阳与月亮，不会一同出现在天空。从此她的生命里是艳阳高照的晴空万里，而自己，却只有霜华露重的清冷如雪。
应该为她高兴不是吗？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到了人生最珍贵的馈赠。“姐，恭喜你了，找到了最爱的人。“她最初就已经找到了。
叶萳菁的唇角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谢谢你，晋阳……弟弟。”
他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姐，我想这周末就出院，你能和他一起来送送我吗？”
叶萳菁下意识的想摇头，可是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到底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天空正飘飘洒洒的下着小雨，一早出来并没有带伞，她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她站在门厅里，想着要不要直接出门，虽然是这种阴沉的天气，可是医院附近的的士似乎并不会太少。
正犹豫着，身后有人叫她“叶小姐”，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甜甜的。她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子，皮肤细腻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一身碎花连衣裙，乌沉沉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她正笑着看着自己。
叶萳菁只觉得好眼熟，想了一阵才想起是在赵晋阳病房门口遇见的女孩子，好像是他的同事。她一面埋怨自己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一面回以微笑，“你好。”
对面的女孩子大方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罗嘉怡，晋阳的同事。”
叶萳菁便叫她，“罗小姐。”
罗嘉怡举了举手里的雨伞，“不知道可以可以请叶小姐喝杯咖啡？”
她这样已说，叶萳菁便知道是有话要和她说了，“当然可以。”
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出了医院大门，罗嘉怡用的是女生喜欢的小巧的折伞，伞下的空间便有些拥挤。叶萳菁已经很久不和谁共用一把雨伞了，只是觉得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尤其是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隐隐让她觉得不安。
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店里的装饰只有黑白两色，是一种低调的张扬。叶萳菁点了一杯康宝蓝，罗嘉怡却只是要了纯黑咖啡。
阴雨沉沉的午后，罗嘉怡就坐在她的对面，娓娓诉说着她知道的一切。
原来那天晚上他就给她打过电话，可是电话接通之后却出乎大家意料的冒充起保险员，就在大家笑话他胆子小的时候，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冲出了门……
直到第二天，他父母接到警察的电话匆匆赶来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叶萳菁听她字正腔圆的说着，看着她涂着淡紫色唇彩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的声音那样近，近的像是耳边的一个个炸雷；却又那样远，远的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事。
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一天正巧是程寒在她家里。原来是这样，所有之前怀疑的地方终于豁然开朗。只是这种豁然，仿佛是一道闪电撕裂静寂的夜空，她宁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罗嘉怡轻轻的啜了口咖啡，“他手机的屏保就是你的照片，而他那天电话里也说要找‘叶萳菁’。”她恍惚的一笑，“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叶小姐。”
叶萳菁觉得她无论这一刻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只是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手里的小银勺一刻也不停的在杯子里搅着，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又逆时针。直到搅的彻底凉了，也没有再喝一口。
细小的雨丝一点点的停了，罗嘉怡站起身，“叶小姐，我要走了。”说完便叫来服务生要结账，她说过请她喝咖啡的。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叶萳菁已经感觉到了，罗嘉怡应该是那种家教很好的女孩子吧！一举手一投足便将良好的气质显露出来。似乎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和赵晋阳般配。而她自己，一向都对不起他。
她独自在那家咖啡厅里坐到很晚，直到天空彻底放晴。太阳出来了，透过落地的长窗照在她身上。明明只是初夏，却总有一种天高云淡的朗朗明媚。
出门的时候，她随手折下咖啡馆门口的一蓬石榴花。火一样鲜妍的花瓣，尤带着润润的水珠，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斑斓的光。她一转手，湿漉漉的水珠便往下落，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晚上打电话给程寒，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件事还是明天当面说出比较好，其实毕竟要他们两个见面还是尴尬的。
第二天早上却没有看见程寒，医生查房结束后，叶萳菁正埋头开医嘱的时候，程寒外婆的护工过来找她，只是说，“老太太说找你呢！叶医生。”
叶萳菁第一反应就是身体出现了不适，于是医嘱开到一半，急急忙忙的起身就往五号病房走。一进门，看到老人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平时好许多，甚至还难得的摇高了床头，半倚着身子坐着。
竟然身体没出其他的状况，那么她叫自己来是干什么？难道要趁程寒不在的时候要求了解病情？叶萳菁心里默念着，“阿寒你怎么还不回来？”回来了好帮衬着她。起码口供要一致啊！
老人先是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费力的抬起干枯的扎着吊瓶的右手招呼她，“过来坐。”完全像是长辈和晚辈的对话，而不是医患之间。
之后，连护工也被支走了。
叶萳菁觉得自己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已经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只好回应她一个微笑，上前坐在椅子上。“哪里不舒服吗，奶奶？”她尽力控制自己的神态自然，就像和任何一个不知道自己病情的病人谈话一样。
可是老人答非所谓，“其实你应该和小寒一样叫我外婆的。”
叶萳菁心里突地一跳，“外婆和奶奶都一样啊！”
老人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开门见山的说：“我之前就认得你。”
叶萳菁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彻底不受控制起来了，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小寒出国前，我在整理他的行李时看过你的照片，一张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合影，还有一张像是从一群人的合影里特地剪下来了。”她体力到底不济，只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缓半晌。当时那张单独的合影后面还有她外孙工整的楷体字：携叶萳菁于西山。只是这个细节，她没有告诉对面的小女孩。说完的时候，就观察着叶萳菁的表情变化。
叶萳菁和程寒一共没照过几张相，因为扑克脸的程寒不喜欢。可是他毕业那年破天荒的照过一张合影。是他们两个一起去城西爬山时候。城西的山其实不算山，顶多算是小土丘而已。天气预报说那天阴天，可是叶萳菁非要那一天去不可，程寒怎么说都不行。于是整个登山过程程寒都挂着不满意的表情，直到后来被雨淋了，这种表情更招牌化了。那张合影就是在蒙蒙细雨的城西山顶上留下了。程寒站的笔直，叶萳菁不得不把胳膊举得老高，傻傻的伸出手指比划着胜利的手势，就为了在快门按下的时候为他添加一对兔子耳朵。
那一天是他们认识的第七百天整。女孩子总是很在意这些纪念日的。分手后叶萳菁也没有舍得丢掉那张合影，只是气愤的用钢笔在照片背后用力的划了四个字：末世之欢。
另一张呢？她想了好久。应该是他们毕业散伙饭带家属的那次吧！他动听的表白，说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情话。他们笑的都像灿烂的太阳。
叶萳菁从来都不知道，程寒也曾愤愤的写下一模一样力透纸背的四个字，只是是在剪下的那张残缺不全的照片背后。
原来所有的美好都毁灭了，可是记忆深处你还是一个最温暖的存在。
“末世之欢”。不是默契，只是有一次她说，如果真的到了玛雅人预言的末世，我也会因为有你在而欢喜。她当时信誓旦旦的告诉程寒，“这叫‘末世之欢’。”程寒听完只是很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叶萳菁，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可是他到底记在了心里。
年少的时候，以为在一起就会地久天长，哪怕这个世界就此毁灭，相爱的两个人也会生生世世相伴相随。后来才知道，时间的洪流一路夹裹着她和他，没有奔向世界的末日，却走到了爱情的终点。彩云易散霁月难逢，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就像古诗里说的，即便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词中有誓两心知”，到底是免不了“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结局。
叶萳菁不说话。
于是老人继续，“我当时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于小寒来说非常的与众不同。他是那种比较孤独的男孩子，平时很少和谁有太多的接触。可是竟然能够和你一起去游玩，连照片都要珍藏着。”她用“珍藏”这个词一点都没有错，程寒但是确实是把照片夹在了她妈妈活着的时候给他买过的一本彩图版的西游记里。那本书是他关于母亲为数不多的有形纪念。
叶萳菁还是没有开口。她原以为过去了许多年，他们现在虽然尝试着重新在一起，可是她贪图的不过也是现有的欢乐罢了。可过往的种种被揭开时，哪怕只有微光片羽，她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感动。
老人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她想要说却没有说的话，所以她问：“孩子，你也还爱着他对不对？”
叶萳菁不经思考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发觉自己沉溺在过分的温柔里，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并不会长久的属于她。她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牙疼的满地打滚也不悔改。
老人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干枯的手带着粗粝的质感。“信我的，他也是爱着你的，从你第一次进病房时我就察觉到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叶萳菁动摇了，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之前没有得到认可的时候，她和他在一起欢乐的像个小孩子。可是现在光明正大的被他外婆提出来的时候，她竟然不知所措了。
她想好了，可是又没有想好。片刻的欢愉和长久的幸福，前者她有权利掌握，后者与她无关——她是有心结的。而那个心结，又是自己一再逃避触碰的。免得光天化日之下揭开来，鲜血淋漓。
“小寒已经二十八了，我想自己可以放心的走。”
叶萳菁睫毛颤了颤，她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她和程寒尽力隐瞒，最后才知道，被瞒住的其实是自己。
叶萳菁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对上一双洞彻世事的浑浊的眼睛。“我明白，外婆。“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叶萳菁摇低了病床，这才回办公室去。
中午的时候看见了程寒。他趁着午休的时间拿着一盒抹茶曲奇送到她办公室。
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叶萳菁记得医院附近并没有分店。“你从哪弄来的？“
程寒把曲奇塞进她手里，“早上外婆让我去小姨家拿东西，顺路经过这家店，记得你好像喜欢吃，所以就买回来了。“
叶萳菁拿在手里，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口咬着，“我想……“她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外婆是知道的。“说完她就低下头，不敢看程寒的反应。
程寒十指交叠着，两个拇指正相互绕着顺时针旋转。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却比之前动的还要快。
他七岁丧母，八岁父亲再娶。余下的二十年的时间里，是外婆给了他全部的爱。可是他却在外婆病的这样做的时候才发现，以为自己瞒着她可以让她开心点，可是到头来却是外婆在假装不知道配合着自己，就是为了让他少些内疚。
现在他知道了真相，只能更加内疚。
叶萳菁伸出手去，把曲奇递到他嘴边，“心里苦了，就要吃甜食。“
若是往常，程寒一定会说她，哪来的那么多歪理邪说。可是今天他真的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叶萳菁蹲在地上，目光和他的视线齐平。“现在该想想怎么让外婆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开心才好。“
程寒点了点头，轻轻的回答了一句，“我会的。“
其他的，叶萳菁没有提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