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饿了就得做饭吃。景善发愁的是,家里既没有正常的粮食储备,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厨师。
“是这样的,”她怪不好意思地朝朗棣点点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以后转身拉开冰箱门,红着脸道,“看看你想吃什么……”
作为一个单身女青年,还是个有钱又有闲的,景善的冰箱里塞满了包装精美花样繁多的……垃圾食品,各种膨化零嘴儿,薯条薯片口味齐全,辣条、豆干、鸡爪,腰果梅果、无花果,瓜子、松子、南瓜子……
朗棣表情有点怔怔的,景善以为他不知道冰箱里都是什么,连忙抽出一袋烧烤味的薯片,得意洋洋地献宝道:“要不你试试这个,我最喜欢的口味。”
他走进厨房,迎着她期待的眼神,伸手接过薯片,低声问:“你平常就吃这些?”
这不是相识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字最多,发音最清楚的一句,景善眼看着他走到近处,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厨房的窗户向西开,这时分夕阳摇摇欲坠,他象牙色的皮肤被镀上一层金红。
他的声音很好听,她后知后觉发现这点,低沉有力,尾韵带点沙哑,听在耳朵里痒痒的。
她点了点头,朗棣低下头看她,与她仰首的角度有一种微妙的平行。
他的眼瞳表面也浮了两点红色,景善瞧着瞧着有点入迷,直到“砰”一声巨响,才被震得惊跳了起来。
朗棣用两只手掌夹着那包她最喜欢的烧烧味薯片,鼓涨的袋子已经被拍扁,上下通透,碾成稀烂的薯片渣不断掉落到一尘不染的厨房地面上。
他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会儿,抽了抽鼻子,似乎是由嗅觉判断出那些红色碎渣是可食用的,于是举高双手,伸出舌头试探性地接住一片。
下一秒,他“噗”一声把嘴里的薯片渣又喷了出去,睁大那双无辜的下垂眼,样子很是委屈。
“……难吃,”他像是被辣到了,伸长舌头呼哧呼哧地道,“不能吃……”
景善:“……”
怎么办她好想笑,可是不能笑,他已经很可怜了……
“难吃就别吃了,我再找找其它食物。”
她到底还是背过身无声地笑了很久,偷偷抹掉笑出的眼泪,假装拿起扫帚和簸箕,转回来打扫被他弄脏的地面。
“哎你别吃那个啊,那是狗粮,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
……
晚上打电话给小区内开超市的邻居,请他们送来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尤其男性用品,又是鸡飞狗跳好一阵忙乱。
门童小哥买衣服的时候没给她省钱,估计人家以为她这位变态富婆就爱玩真人版的暖暖环游世界,看朗棣现在一身光鲜,从头到脚都是国际名牌。可惜小哥百密一疏,他没买内裤啊!
景善本来也不知道这点,好不容易解决了晚饭,她本来打算在客厅里上会儿网,刷刷淘宝,替朗棣再买几身替换衣服(……),后者被她阻止吃狗粮以后不太高兴,偌大个子蜷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团,她得想办法哄回来。
二楼传来乒乒乓乓的热闹声响,不知道还以为一群人在上面跺脚跳舞,景善却猜到是那对小祖宗干得好事,李淑芬和王金贵不习惯她的新客人,没敢像往常那样下楼来捣蛋。
声音惊动了闷闷不乐的朗棣,他从沙发上抬起头,似乎颇感兴趣地望向天花板,景善巴不得他找点事做,急忙道:“是猫狗在上面闹呢,你帮我去抓住它们,别让它们把我房子拆了。”
她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还摆出自己最靠谱的认真脸,朗棣盯了她许时,下垂眼眨了眨,缓慢而郑重地点头。
接着他站起身,就在景善灼灼的注目之下,开始脱衣服。
景善:“……”
他先脱外套,这时候能看出他是极聪明的,新衣服第一次穿的时候还很笨拙,必须门童在旁边帮忙系扣子,现在却解扣脱衣一气呵成,景善眼都来不及眨,昂贵的名牌外套就被扔到地上。
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衬衣,景善注意到朗棣几乎没出汗,这天气陈渭这样修边幅的人穿衬衣都能看到汗渍,他的白衬衣却干净清爽,除了几条褶皱完全看不出被穿过的痕迹。
她惊讶地张大口,出声之前朗棣已经脱光上半身,“唰”一声撕开了裤子拉链。
而她也终于惊呼出来:“你为什么不穿内裤——不对,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啊啊啊啊!?”
又是一番折腾过后,朗棣拒绝穿回衬衣和外套,但总算没再脱裤子,他用下垂眼哀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敞着前门回到沙发上,重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景善没搞懂他那个眼神的意思,算了,她放弃深入精神病人广袤无垠的脑内空间,心力交瘁地继续上网,过一会儿,往购物车里扔了一打内裤。
就这样头顶着响如滚雷的天花板,旁边挨着交流不畅随时可能带来惊喜的室友,景善度过了她美好新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晚上入睡时她没有看剧集,一半是因为ipad忘了充电,另一半原因,她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聆听楼下传来的动静,生怕朗棣在新环境不适应,或许神经病发作,又搞出什么新花样。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也没发现,自从朗棣出现以后,纠缠她许久的顽固性失眠不药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