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周嘉诚梗着脖子，冷眼看着秦子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冷笑一声：“秦子川，你他妈凭什么骂我混蛋？！”
他在地上撑了一把，抡起胳膊打开秦子川横在他脖子上的手肘。
秦子川闷哼一声，踉跄几下，跌坐在了地上。
河边灯光很暗，黑夜中，两个男人气喘吁吁地瞪视着对方，互不相让。
周嘉诚又松了松衬衫领子，靠着身后的树干，屈腿坐在地上，再次开口：“秦子川，如果当初不是你一直跟落雁暧昧不明，我会跟她分手？”
“你少他妈推卸责任！”秦子川怒道，目光能燃起火来，“因为一点点怀疑就分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周嘉诚咬着牙没有说话。
秦子川跟吴落雁是高中同学，甚至秦子川在高三暑假时还跟吴落雁表白。因为吴落雁没有答应，两人又退回朋友关系，直到大二时遇上他，吴落雁才结束单身。也是因为吴落雁，他才会跟远在浙大读书的秦子川认识。
周嘉诚哼笑一声。
一点点怀疑？只是一点点吗？
他扯扯嘴角，看着秦子川缓缓道：“你见过跟男朋友约会还要叫上另一个男性好友的女人吗？你见过带着男朋友给另一个男性好友挑生日礼物的女人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他妈见过每次男性好友放假回家，都要带上男朋友一起去机场接的女人吗？！”
秦子川没出声，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抠住地上的泥土。
周嘉诚笑笑：“我忍了三年，但是我他妈忍不下去了！不过，至少我跟落雁是和平分手，只是我没想到……”
他声音渐渐低下来，笑容有些讽刺：“没想到会有了桐桐。”
秦子川默了半晌才开口：“这些不是你破坏她们平静生活的理由。”他抬起头，看向周嘉诚，“落雁不想见到你，更不想桐桐知道你的存在。她们现在过得很好。”
周嘉诚冷笑：“秦子川，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你这么在乎落雁，董清清知道吗？”
“周嘉诚！”秦子川厉声道。
周嘉诚轻哼一声，慢慢撑着树干站起来，俯视着还坐在地上的秦子川：“我们已经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你我都应该明白，桐桐不能没有爸爸。”
秦子川也慢慢站起来，看着他道：“你说的没错，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是你。”
“是么，那我们走着瞧。”周嘉诚低低说了一句，又看了秦子川一眼，转身离开。
秦子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要回店里，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又停住脚步，给吴落雁发了条信息，直接往停车场走去。
回到家进到玄关，秦子川便听见客厅里传来的音乐，猛然想起董清清还在家里等着他。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小心碰到伤处，不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换好鞋子轻手轻脚地进去，他一眼便看到董清清躺在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屋子里虽然开了空调，但到底比不上北方的暖气。秦子川怕她着凉，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拍拍她的脸。
董清清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一张满是淤痕的脸。
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蹭地从沙发上坐起，满脸担忧地看着秦子川，想抬手去摸，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僵硬地抬着手，担心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啊？跟人贩子打起来了吗？”
秦子川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点头道：“是，打起来了，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
董清清立马站起来，去电视机底下的抽屉里翻药箱，一边翻一边念叨：“没有报警吗？为什么你要去抓人贩子，多危险！……药呢，上回你给我用过的药去哪儿了。”
她说着，转身看向秦子川，却见秦子川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瞅着她笑。
董清清一愣，随即又开始生气：“你还笑！人贩子疯起来不要命的！”
秦子川朝她招招手：“过来。”
董清清听话地过去，在离他半米处蹲下。秦子川嫌她离得太远，一伸手，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前，展臂抱住她。
“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这么笨？”
董清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没跟人贩子打架？那你脸上的伤……”
“是周嘉诚。”秦子川没有瞒她，“是周嘉诚把桐桐从幼儿园接走了。”
董清清张了张嘴，犹豫道：“他……他知道桐桐是……”
秦子川点了点头。
董清清想到今天周嘉诚跟她的聊天内容，连忙说道：“这事儿周老师问过我，但是我没告诉他，所以、所以不是我的错……”
秦子川拍拍她后脑勺：“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他笑了笑，“你当周嘉诚跟你一样笨？”
董清清垂下头，低声埋怨：“你别说我笨了。”
“好，你不笨，你是太天真。”秦子川笑道。
董清清抿了抿唇，这年头“天真”这种词都快变成贬义词了，还不如直接说她笨呢。
“我去给你煮几个鸡蛋滚滚吧。”董清清从他身边起来，往厨房走去。把鸡蛋放进煮蛋器后，又出来，远远地站着，看向秦子川道，“对了，刚才的道歉，我还没道完呢。”
秦子川揉揉额头：“算了。”
“算了？”
“不然呢？我还真跟自己女朋友生气？”秦子川笑了一声，朝她伸出手，“我脚麻了，拉我一把。”
“哦。”董清清趿着拖鞋跑过去，双手抓住他的右手，重心后移，想要拉他起来，却不想他却忽然反力一拽，直接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董清清低呼一声，直接分腿坐在了他的腰上。
这个姿势太尴尬，她撑着他的肩想要起来，却被秦子川按了回去。
“乖乖坐着，别乱动。”秦子川拍拍她的屁股，“我这儿没准备套子，把我惹火了，你下去买？”
董清清红着脸没吭声。
秦子川揉揉她的脸颊，扬唇一笑。
董清清垂下眸子道：“你刚才说不生气了，是真的吗？”
秦子川点点头：“沈伊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不会再让她来纠缠你。”
“别！”董清清下意识地拒绝，想了想又匆忙解释道，“我是说你就不能直接答应她吗？只要完成她的心愿，她就不会再缠着我们了啊！”
秦子川拧眉：“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董清清否认。
秦子川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开口：“如果只是钱，我倒不会这么纠结。只可惜，这种事哪是钱能解决的！”
“那还要什么？”
“当然是人情。”秦子川道，“你在zj这段日子都白混了？”
董清清叹了口气：“你别又说我笨了，台里一些事我其实都清楚。”她低头想了想，又说，“算了，如果你不想出手，我也不会烦你。”
她抿了抿唇，她只怕沈伊亲自来找秦子川，她也怕秦子川万一怜香惜玉……
“在想什么？”秦子川问道。
董清清摇头：“只是觉得有点烦。”
秦子川低叹一声：“如果因为沈伊让你产生心理负担，我也不是不可以出手……”
董清清猛地抬眼看向他。
秦子川继续道：“只不过你要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从今往后，我们跟沈伊毫无瓜葛，不需要再为她的事买单，明白了吗？”
董清清点点头：“明白！”
秦子川揉揉额头：“明白就好。”
董清清不知道如何感谢他，想了想，扶着他的肩膀，低头主动吻住他的双唇。
秦子川很快反客为主，勾住她的舌尖。董清清低喘了几声，忽然察觉身下的小子川正在抬头，于是猛地推开他，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那几个鸡蛋。”
随后匆匆往厨房跑去。
秦子川捶了一下地板，只觉得心头有两只猫爪子挠过。
《暴力少年》准时播放，第二天就在网上引发了强大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同情支持王云龙。
董清清对这种现象非常满意，下班后跟秦子川分享这个好消息。
秦子川对王云龙的事业略知一二，见董清清这么高兴，也同她一起庆祝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打伤同学还是不对的。”
董清清拧了拧眉：“你怎么跟周老师说得差不多。”
秦子川脸色很臭：“提他干什么！”
董清清忙道：“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说周老师也是这个观点。他说不能用王云龙可怜的人生经历来掩盖他犯过的错误。”
秦子川不想听到周嘉诚的任何消息，别开头道：“行了，下班时间不要谈工作的事。”
“哦。”董清清应了一声，随即笑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秦子川驱车往家里开去：“你。”
“神经！”
“我开玩笑的。”
“哼！”
因为《暴力少年》得到广泛关注，董清清心情很是不错，晚饭做了四菜一汤，吃过饭后，又很配合地让秦子川解了解馋。
只是她没想到，仅仅是片子播出的第三天，别家媒体又发布新闻，直指《暴力少年》的主人公因再次参与斗殴被警察带走。
看见新闻后没几分钟，董清清接到周嘉诚电话，他的声音有点压抑，董清清听他说道：“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三分钟内，到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