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县主府。
外出归府的元香在回房途中见到院中水池前有一身影,身影低头抚笛,笛声幽怨呜咽。
不用问,这必是白绮凌。
“白三小姐真是好雅兴。”元香走上前。
白绮凌闻到人声,迅速摸了摸眼角,转身行礼道:“县主回来了。”
元香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径直越过她,走到不远处的桥上,望着黑夜里若隐若现的灌木林,“你可知道我今日去哪里了?”
“县主的行程,绮凌怎敢随意打听?”
“不必装,你必是知道我去了哪里。”没等白绮凌开口,元香却道:“你可听说了吧,你的六妹今日可是嫁入了四王府呢。”
白绮凌紧咬着唇不语。
“再过没多久,你的四妹也要嫁入六王府了。可以啊,白大人接连嫁两女,皆是王侯之家,想必是高兴极了吧。”
“县主说这些,是对我冷嘲热讽吗?”白绮凌放松开。
“哈哈,哪有,只是我很是唏嘘,当年在白府明明你才是最应该得到荣华的人啊。”
借着微弱的灯光,元香瞧见了她脸上喜怒的变化。
“县主放心,让我失去这一切的人,我会加倍的要回来了。”白绮凌的眼里充满了恨意。
元香知道,那是她对白彩云的恨。
恨吧,恨吧。
她只需要站在旁观的角度,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既不损害她与白彩云的关系,也不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绮凌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本来当初就是怀着早晚会用她的心情救了她而已。
此时,有丫鬟送来密信。
元香当着白绮凌的面打开,读完之后,脸上的阴戾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
白绮凌看见了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喜事值得县主如此欣愉?”
“我接到了父亲大人的书信,信上说道不日便抵达京城,暂居县主府。这样一来,我们一家真是阔别三年又可重逢了。”
“三年?”
“父亲当年封侯鄯州平昌郡,三年期间未得圣上批准是不能进京的。上次就连我弟弟的生辰宴,他不是也没来。”
“那逢年过节呢?”
“每年快到过年的时候,我和额娘会去都郡看望父亲,只不过是御卫兵亲自护卫,只能待三日,然后必须返京。”
“真是严苛。”白绮凌叹息。
“我们站在高处的同时,也要承受高处带来的代价。”元香倒是不怎么在意。
白绮凌不再言语,元香拿了信兴高采烈地回房去了。
第二日,竟然下了雪,北风夹杂着雪花漫漫扬扬。
天气寒冷陡峭,元香一早便起了个早,穿上了斗篷,坐上了县主府的马车一路行去城门口等待,好以迎接父亲。
己时末,有一队伍气势凌人地出现在城郭线上。
小厮立马禀报了县主,元香走下车,站在门口眺望,前面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笑容骤现,看着队伍渐渐走近。
谷/span“父亲大人!”元香迎上前。
平昌王李元嵇低头看了看站在马儿边上的元香,笑道:“霜儿有心了,走!回府去!”
马队在前,县主府的马车在后,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街头百姓皆交头接耳,驻足观看。
“这是谁?”
“这可是前几年圣上亲封的异姓王,平昌王是也。”
“异姓王?不是未得圣谕不得回京吗?”
“你管人家呢,人家既然来了,必是上头喊的呗!”
百姓们讨论一番,见队伍走远,便作鸟兽散了。
马车队伍停留在县主府门口,县主府的仆役们连忙出门牵马的牵马,拉马车的拉马车。
元香携了父亲走进县主府,父亲难得来一次京城,元香自是早就吩咐了厨房整饬接风洗尘宴,父女俩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花厅。厅内,一众女眷皆早已在等候了。
一乳母怀里抱着小公子,李元嵇慈爱的逗玩了一时片刻,婴孩可爱逗得大家笑意融融,厅内一派天伦之乐。
不多时,丫鬟来禀报,午宴已妥了,请各位移步宴席处。
李元嵇抱着小儿子,笑呵呵走在前,众人喜笑颜开走在后。大家皆是满脸笑容、满怀开心,三年了,当家的可是三年没回来了,这次又不知道待多久呢?
这个话题谁也没有去问,因为大家都知道,圣谕回京必是有要紧事,而此时能让当家的第一时间回府吃上一口家宴,也算是圣恩了。
席间,众人还在开着元香何时纳婿的玩笑便有仆役上前通报,说是长宁公主驾到。
李元嵇的笑容骤然收住,一挥手,“请去花厅,我稍后便来。”
仆役退下后,元香不解问道:“父亲,长宁公主为何这个时辰来?是来找您的吗?”
李元嵇点头,“霜儿,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说罢,他起身离席。
李元嵇行色匆匆赶至花厅,只见花厅里,长宁公主正在端详架子上的釉下彩双耳龙纹青花瓷。感觉有人进来了,长宁放下花瓶,示意门口的丫鬟关了门。
待得门一关,李元嵇立即上前行大礼,“参见长宁公主。”
“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何要回京?”她怒气冲冲。
“公主有所不知,此次回京是奉了圣谕的。”
“哦?圣上居然召你回来?”
“自然是为了边关的事情,只是时日本来只有三日,而我请旨上书道思念妻女,圣上看在我三年未曾返京的份上,这才准许本次回京可逗留十日,对了我还有一事要禀告给公主。”
长宁坐在他面前的雕花义子上,睥睨着他,“何事?”
“我察觉有人在调查我,且对方很隐秘,我至今还没有找到是什么人。”
闻得此言,长宁警惕起来,“谁敢查你?”
“我不知,只不过我感觉地出来,那些人是高手。难道是……”李元嵇欲言又止。
长宁愤怒而起,“不可能!罢了,你既然回来了,那便回来了,我只是恼你居然没有提前通知我,下不为例。记住,不该说的你要烂在肚子里。”
李元嵇埋头称是。
“让我进去!这是我家!”元香站在花厅门口。
门外侍卫无动于衷,一对长矛竖在元香面前,“没公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元香瞧着侍卫们冰冷的脸色,想着毕竟长宁公主才是真正的圣上亲妹,权利滔天,自己尚且不能得罪,只得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