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是云韶院真真身边的丫头。
云韶馆的头牌真真,原名朴婉惠,是前右参赞朴大人的女儿,那是一般人人踮着脚都望不到的云端,她一朝从云上头跌下来,坠到污泥里,应了那句话:“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每次看朴小姐苍白着脸一心求死的模样,梅姬都从心里可怜她,芙蓉花在污泥里是活不下去的,它太脆弱了。
不知哪天起,真真变了,原先眼睛里流露出赤、裸裸的鄙薄沉了下去,她不愿学的歌唱舞蹈也拾了起来,这个天之骄女用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成长着。在真真还叫明月的时候,就有很多客人点名要她作陪,大家都以为她会拒绝,会闹脾气,没想到她答应了,带着甜蜜的微笑陪那些大人喝酒唱歌,片字不提其他。每每有人感慨伤怀,她眼神如烁烁星子,微笑着若无其事。
平日里真真仿佛万事不上心,多少人背后骂她是天生做这行的,她也不争吵,不久那位带头的便因行事鲁莽得罪了判书大人,送到花月馆。虽不知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其他人却有些怕了。
在梅姬眼中,郑大人是个磊落君子,样貌清俊,性格虽有些冷淡,还是遮掩不了他超凡的风姿,就连真真这样的美人也不免为他动心。
“我不尝试一次,我会后悔一辈子。”梅姬清楚地记得说这句话时真真坚定的目光,如今,她却后悔当时没有阻拦她了。
梅姬气喘吁吁跑去郑府,“郑大人,救命啊,救……”
她蜷着缩在郑秉修怀里,脖颈后仰,像一只折颈的白鹤,胸口血红一片,梅姬愣愣地掉着眼泪,手足无措。血染红了郑秉修的衣襟,他毫不在意,眼睛一片黑沉。果断的撕开真真的损坏的里衣,那美丽的身体上,雪白的皮肉裂开,伤可见骨,血液流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匕首被拔出,血溅了郑秉修一脸,真真的身体抽搐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梅姬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只见郑秉修毫不留情地给了真真几个耳光,打得面颊得红肿,从疼痛中转醒,她恍然听见有人说:“不准睡!”那声音由于恐惧颤抖着,听起来有些失真,她意识已经混沌,眼前一切都很模糊,但那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令她明白,那是郑秉修。
梅姬不知道在这半夜里,郑大人是如何那么迅速的找来医生的,虽然处理的及时,但是伤得太重了,她恍然想起真真是懂医术的,她既一心求死断,便不会再给自己留一份活路……
失血过多,身子又弱,半夜里便发起烧来。郑秉修看着她静静的躺在被褥间,呼吸清浅得几乎要断掉,苍白的脸色逐渐潮红,那么脆弱,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带走。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失血和高烧让她苍白的嘴唇都起了皮,郑秉修用毛巾给她轻轻擦拭,就像上次她照顾他一样。嘴唇逐渐润泽起来,他忍不住俯身亲吻。感受到潮湿的水意,真真张开嘴巴吸吮着——高热让她干渴。
唇舌相触,真真完全没有意识,郑秉修却极尽温柔,轻舔吮吸纠缠着,他生怕多用一点力气就会把她揉碎掉,生涩的把舌头喂进去,她嘴巴里有着铁锈般的血味,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他捂住嘴巴无声的哭起来,他好害怕,这样相似的场景又要重演了吗?来不及告别的分离到底要经历多少次?亲吻产生的副作用让他头脑糊涂,疲倦充斥着身心,他仍然小心的把真真盖好,然后支撑不住倒在了一边。
……
真真悠悠转醒被眼前的郑秉修吓了一跳,眼圈下青黑浓重,脸颊都凹了进去,胡子拉碴的,那双眼睛里放出的光芒好像中了头等奖,她发不出声,只能对他微微一笑……
郑灿留在郑府,她们现在的住所在山里,每晚郑秉修会过来陪伴真真,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里是个没人知晓的藏身之处,等风头过后就带她离开。真真的脸上的表情呆滞又惊喜,泪水像珍珠一样扑朔朔掉下来,却让人觉得她全身上下都绽放出耀眼的光彩。那一瞬间,她看着郑大人的眼神,令旁观的梅姬也感到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