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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们若是真好心，怎么不每家都送？”
付长山这话一出口，就连王捕快都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暗道我们姨奶奶这个舅舅是什么人啊？我该不会为了帮他再惹一身骚吧？罢了罢了，不过是些泥腿子，惹上一身骚又如何？熊捕头搭上了府衙的线，很可能明年就要高升，这个捕头位子竞争激烈，我要是能讨好了姨奶奶，她在县太爷身旁吹点枕头风，让我做了捕头比什么都强。
一面想着，就见对面秋香也忍不住笑了，摇头道：“我们送了交好的几家，都成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了，还敢都送？那岂不是成了杀人放火要人性命？又或者，难道付大叔家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要送给全村的人吗？怎么我们家却没看见过一星半点呢？”
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里月明也忍不住笑得打跌，他此时在人群里，旁人也不知道山庄派了人来，周围也没人认识他，此时见他笑得肆意，一个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就拍拍他肩膀道：“小哥儿且收着些，这付长山为人最是小心眼，若让他看见你这么笑，心中存了气，日后不定在什么地方，就要找你晦气的。”
月明闻言一挑眉，冷笑道：“他还有这份儿本事？我倒不信他能寻得了我的晦气。”
老人不悦道：“你看你们年轻人就是性子张扬，怎么就断定日后你不会落在他手里？他那个外甥女儿，如今是县太爷的爱妾，不然你以为他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和秋家撕破脸？这秋家还没得罪过他呢，只是因为那香丫头争气，他不忿眼红，就趁着今儿要欺负人，你又是个什么有脸的？日后一旦年轻气盛得罪了他，去衙门挨板子就知道滋味难受了。”
月明心中一动，连忙含笑道：“老丈说的没错，我自小就是这么个鲁莽性子。只是我看那付长山理直气壮的，难道这一次竟然是他寻衅滋事不成？他凭什么这样大胆？就算他外甥女儿是县太爷的爱妾，难道他不知道孤鸿山庄那位少爷更不好惹吗？县太爷想见一面都不得的。”
“哈！任凭那位少爷怎么厉害，县官还能比得上现管吗？更何况香丫头不过是在庄子里做工，又不是那位少爷的小妾，真比起来，人家少爷怎么会为一个长工出头？付长山也正是看准这一点，才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月明忙道：“这么说您老都把事情看在眼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看了月明一眼，咕哝道：“你这小哥儿奇怪，看着不像是我们庄稼人，穿的也好，这是绸缎衣裳吧？”
月明心里着急，连忙敷衍道：“是，我是外地的，过来走亲戚，今儿想着来这里看看景色，没想到遇上了这事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塞给老头道：“我最爱听故事，老丈您快将这事儿从头到尾讲给我听。”
那老头没想到自己一时多嘴，竟然还能有这个好处，不由得眼睛也亮起来，忙把钱接过，只看一眼，心中就有数，这怎么着也有将近二十文钱了。
因忙笑呵呵道：“我就是东面庄稼地里的，所以这里的事我是看得一清二楚。起先都好好儿的，忽然间那位娘子和两位姑娘以及这位王捕快还有两个丫头婆子就过来了，恰好也是秋家倒霉，那秋老二不知怎么，不小心在付家田里踩了一脚。这原是平常的事，别说还没踩了苗，就是踩了一棵两棵苗，又能怎的？咱们是穷人不假，可也不至于因为两棵苗就和乡亲们过不去吧？”
月明连连点头。那老头见他听得认真，越发高兴，唾沫横飞道：“偏偏这付长山看见自己外甥女儿等人来了，想是素日怨气发作，就指着秋亮骂起来，秋亮起先理亏，只不理他，后来听他骂的不堪，也忍不住回嘴，一来二去，那付长山竟然就动了手，秋老二哪是肯挨打的性子？可不就还手了呢，结果王捕快也过来了，秋家三兄弟都是庄稼汉，怎可能是捕快的对手，三两下让人打趴下。幸亏他们家儿子女儿也都在山上，就有两个男孩儿飞跑回去报信，让三姑娘赶了过来，不然这秋家人还不知道被付家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原来如此，那这一次秋家可说是半点错儿没有了，倒是付家实在不是东西。”
月明点着头，就听老头儿道：“可不是？不然那位香姑娘这会儿也不至于滔滔不绝。你听听她的话，付长山都让她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了，这除了口齿不如人家之外，就是因为实在不占道理。”
月明忍不住笑道：“可不是，这位秋姑娘的嘴头当真了得。”他心想今儿又长了见识，听听秋姑娘的话，真是有理有据妙语如珠，别说付长山那个泥腿子，就是我们少爷，也说不过她。原来平时和我们说话，都还是嘴下留情了呢。
正想着，就见老头抓了抓脑袋，喃喃道：“说来也奇怪，这香丫头从前我也是见过几面的，那是顶不出奇的一个孩子，哪能想到如今竟变得这样伶牙俐齿？看看她这架势，俨然已经是秋家的话事人了，她大伯爹爹都要靠边站呢。”
月明道：“有数的，巾帼不让须眉，秋姑娘可不就是这样的巾帼女子。”
因一边寻思着，也就忘了去听秋香说话，忽然只听人群猛地嘈杂起来，有人大叫着：“凭什么抓人？凭什么？”他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问老头道：“怎么了这是？要抓谁呢？”
“那群不要脸的王八蛋。”老头愤愤嚎叫着：“他们说不过香丫头，就要抓人，说她蛊惑人心妖言惑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诬陷吗？大家伙儿都在这里听着，香丫头何曾妖言惑众过？真是官字两张口说啥啥都有，太可恨了。不知有没有人去山庄报信？要是那位少爷不出面，香丫头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唉！我也是老糊涂了，刚刚还说香丫头不过一个长工，那位少爷也未必将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