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逆天改命
福伯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小,笑道:“谁惹我家小小生气了,福伯为你出气。”
“福伯,我们是不是过分了。”小小显得心事重重,“易行有没有生命危险?”
福伯收敛笑容,道:“谢进的伤势依常情而言,断无生还之理。珞珈山丹药虽称神丹,只是延人寿命,至于转死为生,还做不到,再说人世间也没有这种逆天之物。幸亏偶遇易行,谢进的性命目前应无大碍,是否能复原,还是未知之数,想来易行应该有办法解决。”
“易行怕是不行了。”小小焦虑道,“我看他的情况有点糟糕,给小小的感觉像是身体失去了什么东西,说不清,哎。”
福伯心有所感,易行的确大有变化,不只是外表的沧桑那么简单,似涉及到生命的本质,这个问题也困惑着他。
猛然间,福伯想到一个传说,古老到沉淀在时光的灰暗角落。
还是在自己年轻时,偶听神僧提及,一种失落的秘术,唯有仙佛才能洞悉一二,牵涉到生死轮回,叫做逆天改命。
那是仙佛的手段,可以再造生命,易行有此大神通吗?不可能,迄今为止这种秘术有没有还不能确定,即使有也不会坠落凡尘。
易行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充其量一个医术超凡的郎中,掌握了一种秘法而已,这样的解释是最为合理。
即便如此,福伯不得不承认,易行的医术也足以傲视群伦,雄视当代。这样一个奇才,珞珈山不能视而不见,失之交臂,福伯陡然兴起笼络人才的念头。
“小小,易行而今身在何处?”
“福伯,小小也不知,溪山深处吧。”
“不要打扰他。”福伯转首看向婉儿,“让谢家调些人手来,从现在起,观溪斋闭门,谢绝来客,各来往山道,派人严密把守,杜绝外人进入。”
婉儿诺诺,不敢有疑问,忙出外吩咐安排布置。
……
易行盘坐在蓬松柔软的草地上,泥石混合草木的熏香,潆绕溪水的空灵氤氲。
禅定修行,要在悟到心虚静,收心离境,聚性止念。
而一处潜修栖居之所选择,也十分重要,虽说里面的讲究很多,但山清水秀之地,总是上佳之选。
清净之地利于入定,而此处似聚散着心神冥冥感应到,又难以把握的飘忽灵韵。
禅定中,无我无相,身心俱静,处于此岸与彼岸的缥缈、真实境界,是得入定三昧。
易行周身穴道发光,光线蜿蜒延伸勾连,整体的组合,一副三维大周天星相图浮现,与天象呼应,星象图上星辰熠熠闪烁,星辰之光洒落进血肉,融入身体,身躯越发幽邃空透。
神识守空,空而不空。一念不生时,感而遂通。
倩影浮现,与易行相向,闭目盘坐。若有若无,自成异度空间,像是先天地而生。
虽说易行是第一次感知,更像是生而相依的道侣,自然而然,心意相通。
大周天星相图光幕旋转,演化鸿蒙,中心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悬浮在空荡的星图内。
漩涡急促的飞旋,渐渐产生异变,又变成黑黝黝的黑洞,终极黑洞不知通向哪里,黑洞产生巨大吸力,一道道青色之气从四周山林快速飞投过来,没入易行身体,吸进黑洞。
或是星图壮大的缘故,青气吸收的数量,速度多于上次。以前青气直接钻入穴道,而这次经由星图,再还回身体。
易行神识清晰看到体内一切,虽弄不透那个古怪的黑洞,但也不特别担心黑洞,有益自身的东西,总不是坏事。
也许黑洞隐藏着秘密,限于自身能力,暂时发现不了,但终有一天,自己会揭开这个秘密。
山溪中,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恍惚间一声高昂龙吟之声从九幽之下响起,冲入云霄,受其影响,依稀群山都在攒动,山中雾霭升腾,云蒸霞蔚。
一道巨大的青龙虚影浮现,横贯万里,似欲腾空冲向云霄,散发着龙威,磅礴气势,浩荡天地间。
随着龙吟声起,易行体内的星图跟着变得更加明亮,犹若一个个银月悬空,冷辉遍洒,照彻内躯。
倩影倏的睁开双眼,眸光亮若星辰,望向空中青龙虚影。移时,回首闭目,老僧入定,不理身外乾坤风云变幻。
黑洞适时停止吸取草木青气。
无形无色的气流,翻滚涌动,没有空间的拥挤,像从地下万丈穴中涌出,喷薄浓郁,在易行身下聚集。
黑洞急速的旋转,快逾平时千百倍,疯狂的吞噬着无形无色的气流。
易行丹田内,青黑二气适时活跃,宛若久离江河的鱼儿,欢呼雀跃,交缠成交媾状。
一个太极图案的雏形出现,阴阳旋转,演化鸿蒙。
青黑二气益发明亮,犹若经历生命之泉的浇灌,饱满鲜亮。
随着气流的狂涌,那巨大的青龙虚影也在慢慢淡化,直至龙威散去,群山安静蛰伏。
……
观溪斋平静如常,这么大的动静,竟没引起它的注意,好似一切都发生在特殊的领域,似真似幻的存在。
黑洞像是一个无底洞,没有底线,不知满足,那么多海量气流不知道被吞噬到哪里,也没流向身体。
在易行看来,它确实存在身体内,不像青色生命之气有形可以感触。
也不必费心思索它的存在,吉或凶。
而它以一种势的形势存在,玄妙的依托,无可名状。
时间在流失,当黑洞自主关闭,星图暗淡直至隐去,青黑二气平静下来,易行仍在禅定中。
易行容光焕发,枯萎的生命,如经历甘露的滋润。
……
易行就一直处在若有若无的禅定状态,那道虚亮的倩影相伴相随,从日落到月升,又从月落到日升。
光阴遗忘了他的存在。
……
当金乌西坠,明月云遮,为大地罩上一层黑纱。观溪斋几点灯火,在漆黑夜幕里,尤为醒目。
一道黑影轻飘飘,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像荒野幽灵,在山谷内游走。
黑影飘飘荡荡直奔观溪斋,像落叶的飘忽不定,寻常卫士于他形同虚设,
只能陡觉到夜间一缕寒风,从身旁拂过。
黑影进入斋内,似是尤为小心,远远避开房间透出的光线。飘游在黑暗的阴影里,悠悠荡荡在每个房前,一驻足,又瞬间离开。
最后,止身在谢进房前。
屋内,婉儿坐在谢进床前发呆,灯光忽明忽暗,映在谢进的脸上,明灭不定,犹如生命的无根飘浮。
黑影飘起黏在墙上,一身黑衣,与墙色一体,完美的借景隐身。一般的武者,也很难注意到黑影的存在。
黑影静附在墙上,似并无出手打算,就这样,一瞬间,完全与墙壁融为一体。
观溪斋只有沉沉夜色,死寂无声。
少顷,黑影身如鬼魅,离开病房,直接消失在夜色中。再次现身,已在斋外。黑影倏忽变化,疾驰若鬼影幻灭无形,穿向谷外。
又一条身影出现,远远缀在黑影后边,不疾不徐,一直尾随不放。
福伯收敛气息,遥遥锁定黑影,身影飘忽玄妙,犹如山间雾岚霎时而起,霎时而隐。
虽诡异难测,不失光明正大。而黑影周身鬼气森森,人厌神憎。
黑影出了观溪斋,不向江浦城方向赶去。反而,折向相反方向,一路急驰。
福伯以为黑影来自江浦城,现在看来有些出入,但他也不急,耐心跟下,料定黑影定会返回老巢复命,只要摸准他们的巢穴所在,再图良计对付不迟。
黑影中途突然折向一处山崖,纵身跃下。
福伯没料到事出突然,正迟疑是否跟下,一道刺目火光从崖下升起,“嘭”一声,五彩绚丽的烟花绽放夜空,绚烂夺目。
福伯暗道不妙,脚下踏莲,莲影千万朵,一条莲花净道垂下山崖。
崖底空旷无人,已失去黑影踪迹。
崖底不远处,有一水潭,广约数十亩。夜色下,如怪兽张开的巨口,阴森森,散发森冷寒意。
水潭静静流泻,三条支流分别流向三个方向。
福伯望着流向山下的水溪,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失去一条重要线索。
但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知道暗中的对手并不简单,太狡猾,一切都算无遗策。
从黑影进入观溪斋,暗中观察谢进生死,再到躲入山崖,放出烟花,向外传递信息,利用水潭躲避可能的追踪,让暗中追踪者无计可施,知难而退。
他们步步小心,无论被跟踪与否,都不掉以轻心。他们摸准追踪者的心理,想暗中追查隐藏地点,不会轻易出手,而他们为防变故,万一失手,必须在巧妙退走之前,把信息传递出去。
思虑之严密,判断之准确,令人不得不叹服,这是一个可怕的做事严密的组织。
福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收起先前轻松的武断,不由得深思。
谢家替珞珈山经营管理着山外的产业,说是主仆关系也不过。但知晓这秘密的,极少极少。
福伯由种种迹象判断,袭杀谢进,很可能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标,是他珞珈山——圣僧。
福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未知的危险在逼近。
山也在沉寂,带了丝风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