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杨新成正给丁四方仔细讲述自己将要在武林大会上实行的计划。客栈外,司空剑贯就背靠着一扇门,细细听着里面二人的计划,还不时地摇头叹息,好像为他们的计划之险恶感到心惊胆颤,又像是在庆幸自己还好能够亲耳听到他们要对付自己的法子。
客栈里的二人一直在商量武林大会上的细节,直到街上的更夫一慢三快地敲着梆子“咚——咚!咚!咚!”这时二人才商量得八九不离十,上楼回房间休息去了。
这时门外的司空剑贯也打了打哈欠,自言自语道:“他俩倒真不嫌累,大半夜的不睡觉,尽琢磨着怎么害人!唉,可惜了爹给我的‘凌霄剑’竟落在他的手里,我得想法子从姓杨的这小子的手里拿回来。”
沉吟片刻,司空剑贯脚一点地,飞身而起,轻轻落在客栈楼上的屋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正是他引以为豪的绝世轻功“风中羽”——顾名思义,“风中羽”讲究的就是要像风中的羽毛一样轻,落地无声,随风而飘。
司空剑贯确定了杨新成房间的位置后,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杨新成所在房间的屋顶,然后静坐在屋顶等候。一直等到房间里再也没有一丝声响,屋里人的呼吸也渐渐沉稳,司空剑贯才轻轻打开窗户,翻身而下,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司空剑贯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杨新成,见他睡得果然很沉,便放宽了心。他四下张望,想看他的那把凌霄剑被杨新成放到哪里。在扫视了一圈之后,司空剑贯发现凌霄剑原来就在杨新成的身边放着。
司空剑贯踮着脚尖走了过去,伸手去拿剑,却发现剑在杨新成手中紧紧握着。司空剑贯为了安全着想,决定先点了杨新成的膻中穴,让他即便惊醒过来也无法动弹。
这膻中穴属于任脉,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脉之会。被击中后,轻者动弹不得,重者立即毙命。
只可惜,正当司空剑贯的指尖将要触及到杨新成的穴道时,杨新成的另一只手突然挡在他的膻中穴的位置,并立刻使出小擒拿手抓住了司空剑贯的手腕。
司空剑贯一惊之下,并未慌乱,小臂用力一拧,被抓的手就像被人从水中抓起的鱼一样滑出杨新成的手。杨新成微微耸眉,冷笑着用另一只手中的剑鞘顶端刺向司空剑贯。司空剑贯身子后倾,脚步向后滑去,躲过这来势迅捷异常的一刺。他脚步不停,待被杨新成逼到窗户前,便轻轻一跃,背朝下,面朝上地跃出窗户。
当司空剑贯的身子跃出一半的时候,一双穿着沾满泥土的黑色皮靴的脚挟着劲风飞速照着他的胸口踏来。司空剑贯忙挥掌一挡,待双掌与双脚相碰之后,身子又受力下坠。司空剑贯借着下坠之力躲开了朝他踢来的双脚,并运用真气,将这下坠的力稳住,旋身向前直冲而去。
这一顿,一冲之间,那双脚已将再次踏在司空剑贯身上。然而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司空剑贯堪堪避过这双劲力又猛又快的双脚。——这种时候,差一丝一毫都可能会命丧当场。但若不是平日里的勤学苦练和无数次的实战经验,这一丝一毫只怕也是难以躲过的。
司空剑贯将身子向前冲出了三丈之余,才缓了口气,再次向前飞掠而去。
司空剑贯没有回头,但他却已发觉身后有人紧紧跟着他。而且轻功之高,并不比他差,甚至还略胜于他。所以司空剑贯不敢回头,施展“风中羽”,拼命向前飞掠,因为他明白只要他一回头,那人就追上他了——这种感觉让司空剑贯心中有些压抑,他甚至已经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额头上的汗水也涔涔落下。
这个世界上,轻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屈指可数。然而最令司空剑贯惊心动魄的一次就是与黑衣帮现任帮主易轻尘的追逐了。易轻尘的轻功之高,可以说是已臻化境。那次若不是他刻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司空剑贯也未必能追得上他。而身后此人的轻功让司空剑贯感觉并不亚于易轻尘,看来又是一个强硬的对手。
正当司空剑贯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身后这个难缠的跟屁虫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强烈的气流向他涌来。此时他正以最快的速度飞掠,根本无法在瞬间停下来闪身躲开或者是反身抵挡。
“怎么办?怎么办?……”在这短短数瞬之间,司空剑贯在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怎么应对,心念一分,速度自然也慢了一分。就在这股强烈的气流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之时,司空剑贯本能地调用身体内的真气去抵挡这一击。
“啪——”司空剑贯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击的力量着实不小,司空剑贯全身真气被打得立刻涣散五脏六腑也受到了激烈的震荡。司空剑贯趴在地上,气息如游丝,他努力想起身,可刚一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这时,一直追赶司空剑贯的那人才缓缓落地,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客房中装作睡着的杨新成。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洁白,俊朗的面庞在月光下显得说不出的迷人。
在如此长时间的追赶之后,他竟还能如此沉稳,完全不感到呼吸不畅,甚至脸色都没有变。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中发出那么浑厚、凶猛的掌力。如此深厚的内力,司空剑贯别说见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可他却真真实实地见识了这种力量,这让他反而觉得像是在做一场梦——噩梦!
“闻名天下的司空家族的二公子司空剑贯果然名不虚传啊,轻功果然不错,小弟佩服!”说着,杨新成做了一揖,俨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废话……少说……”司空剑贯喘着粗气,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虽艰难,却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既然……我已经……栽在……你手底下……要杀要刮……就……快些动手吧……”
杨新成呵呵一笑,道:“司空兄说笑了,小弟怎敢对司空兄动手?只是,小弟要帮司空兄的忙,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尽管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司空剑贯依旧放声大笑起来,只是他刚笑两声就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他脸上仍带着笑容,道:“我倒要听听……咳、咳……杨兄是要如何……咳、咳……帮小弟的忙……”
杨新成敛了敛笑容,以一副很郑重的样子说道:“小弟知道司空兄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去为武林第一大家族司空家族争光,但小弟却生怕司空兄拔不得头筹,为此才想替司空兄做这件事的。”
“哦……原来杨兄你……想代替我……咳咳……去参加武林……大会啊……”司空剑贯脸上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神情,微微笑道,“那小弟……咳咳……不知该……如何感谢……杨兄才是……”
“诶,司空兄这么说可是要折煞小弟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小弟为司空兄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自是理所当然的了,司空兄要感谢我,反倒叫小弟不知如何是好了。”杨新成皱了皱眉,一副紧张的样子。
司空剑贯静坐调息了片刻,虽对内伤无太大作用,但说起话来却好多了。司空剑贯“哦”了一声,道:“那不知杨兄要如何……代小弟参加这武林大会呀……你我样子不同,况且你也不会我们……司空家族的司空剑法,你如何替我参加呢?”
“这个就不劳司空兄为小弟操心了,小弟自有办法。”
“哦,是吗?却不知杨兄要如何处置小弟呢?”司空剑贯一边调息,恢复体力,一边与杨新成对话。而杨新成似乎也并不在意司空剑贯调息身体,好像并不怕他逃走。
“小弟怎么敢怠慢司空兄呢?自然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司空兄?”杨新成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是那么和善,可是谁又知道这和善的面孔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司空剑贯沉吟片刻,微微笑道:“莫非杨兄是想做我的跟班?到时候以我们司空家族门下的身份代我出手与各大家族、门派交手吗?”
“司空兄果然聪明绝顶,小弟心里想什么你一猜便知,佩服,佩服!”杨新成不禁由衷而赞。
“莫非这就是你的计策?”司空剑贯问道。
“是或不是,九月九日便见分晓,司空兄此刻也不必着急!”杨新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司空剑贯不能跟你走!”一句冷冷的语声自杨新成背后传来。
杨新成面带奇色,转过身子,只见一个头戴斗笠,面目被斗笠周围缝着的黑巾所遮,身穿洗得发白的麻衣的男子自远处缓缓走来。他与常人不同,用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青铜剑柄,青铜剑鞘的剑,另一只手却抓着一个人的衣领。仔细一辨,被抓的那人竟是“酒中狂徒”丁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