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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了色急皇帝咄咄逼人的架势,漱秋院的小厮生怕少爷吃亏,立即跑去禀告了老爷。

燕不离正在花厅招待夏荣公公,对他的说辞根本不在意,随口将人打发了回去。

小厮只觉这爹当得有些心大,赶紧又跑去找老爷子救场。

对皇上和孙子的勾当,燕濯云以前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年轻人嘛,就是脑子一热图个新鲜,早晚能收心。何况这档子事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引发了西川造反和东都兵变,连太傅都死在了里头。他还以为这俩收敛了,谁知仍是藕断丝连......

颤巍巍地下了地,拄着拐杖来到漱秋院。望着挂在屋檐上的明月,燕濯云深深叹了口气。

能在大婚之夜跑过来找人,可见圣上的心思不浅,他要怎么才能劝住这俩啊?

在浴房外听了会儿,一张老脸红成了煮熟的螃蟹,可当燕重锦提及入宫为妃,燕濯云再也忍不住了。

断袖也就罢了,可燕家世代忠良,怎能出这样一个以色侍君的佞幸!儿子断袖孙子当妃,这让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孽障,你在做什么?!”

“爷爷?!”乍被长辈撞破奸|情,燕重锦和梁焓吓得双双躲回水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只能缩着脖子等老爷子教训。

哪知燕濯云却颤巍巍地跪在门口,哆哆嗦嗦地磕了个头,对梁焓哭道:“求皇上体恤燕家三代单传,草民如今只有重锦一个孙儿。万岁富有四海,大可广纳后宫。只求陛下放过他,放过燕家!”

梁焓瞬间白了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燕重锦反而坚定了起来:“爷爷,孙儿是自愿入宫,并非陛下强迫。而且也会遮掩身份,绝不会辱没燕家门风。”

“小畜生!你还觉得燕家现在名声好是不是?!也不看看哪家姑娘乐意嫁你?”燕濯云气得大骂,“以哪个身份入宫有何区别?你能入宫给我生个曾孙怎么着?你们瞒得过天下,瞒得过自己吗?!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呐,燕家居然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孙!老夫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梁焓只觉让一个老人跪在这里大哭不是个事儿,何况他和燕重锦都光着,这场面太尴尬了。他咳了一声,终于开口:“入宫之事...的确是朕考虑欠妥。燕老先起吧,此事改日再议。”

燕濯云从推门起就打了借机要挟的主意,闻言仍跪地不起,哀求道:“断袖之好,于君于国皆无益处。草民斗胆,恳请陛下悬崖勒马,容重锦安心为臣,清白做人,为社稷效犬马之劳,为燕家传宗接代,老夫死亦瞑目!”

梁焓一时愕然。

这老头儿是在逼自己和重锦一刀两断么?

燕重锦没想到燕濯云态度如此强硬,皇上都松口了他还不让步,字字句句都暗指天子昏昧强迫良臣。可此事一开始就错不在梁焓,就算对方同意了,他自己也不想放手。

他立即跪了下去:“爷爷,千错万错皆是孙儿的错,您别再为难皇上了。断袖也好,入宫也罢,都是孙儿自己的选择。重锦此生不求闻达朝野,不求光耀门楣,只愿两情相伴,求爷爷成全。”

祖孙二人竟杠了起来。

“你...你这个不孝的孽障!”燕濯云抖着手指着他鼻子,气得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燕家顷刻大乱。

皇上和少爷共浴同欢,结果被老太爷撞破,做孙子的还当场顶撞,将老人家气得晕死过去。这事儿怎么听都是大逆不道。

林子御连夜入府,紧急救治燕濯云。

燕不离第一次打了燕重锦,把儿子关进了祠堂。

这是燕府的家事,梁焓也不好插手,何况他还是始作俑者之一,多说多错,只好带着夏荣灰溜溜地回了宫。

忙活一晚,总算将老爷子救了过来。林子御擦着汗,叮嘱道:“燕老年事已高,心肺薄弱,如今天气渐寒,只能卧床静养,可再经不得任何刺激。”

燕不离点点头,道过谢,将林子御送了出去。

燕重锦挨了顿揍,被罚跪一宿祠堂,依旧不肯低头,连池月的劝都不管用了。

两个爹束手无策,只道这孩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撞到南墙也不回头了。

“池老魔,这样下去不行啊。”燕不离担忧地道,“爹的身体越来越差,粑粑又是犟脾气,谁也不肯让步怎么成?”

池月冷哼一声:“我看那小子根本是被豆芽迷晕了头。先前还赌气人家娶后,一块洗了个澡又情比金坚了,他那脑子是长在下半身吗?!”

“年轻人嘛,分分合合吵吵闹闹都正常,皇上和他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我是不想棒打鸳鸯的。”燕不离叹息道,“其实爹当年也反对我们,还是看在粑粑的份上才首肯。要不先让儿子娶个亲留个后?这样的话,也许爹就不会太在意他和皇上的事了。”

池月摇摇头:“我看难。重锦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很难再碰别人,你就是把他绑到洞房里都没用。”

两人正商议着对策,下人忽然来报,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吵起来了,老太爷又气晕过去了。

自从燕不离和池月出双入对之后,燕老太太就对男人断袖的事儿看开了许多。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乎什么明君贤臣、家国大义,只求儿孙们过得平安顺心,所以对燕重锦和皇帝的事一向持无所谓的态度。

可孙子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四年有余,差一点就没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家,片刻休息都不得,就被关在祠堂里没吃没喝,怎不叫做祖母的心疼?燕老太太忍不住在病床前埋怨了丈夫几句。

燕濯云本来心里就憋着火,这一激便破口大骂,指责夫人头发长见识短,说她慈母多败儿,耽误了燕家两代子孙。燕老太太也是有脾气的,被丈夫训斥得狠了,当即反呛起来,结果又把老头子气晕过去。

燕濯云原就缠绵病榻,精神状态很差,这短短一夜又两番急火攻心,林子御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燕重锦正跪在祠堂里会周公,冷不丁听到房门一开,刚睁眼就被燕不离和池月拖了出去。

还以为两个爹没收拾够自己,准备玩一回男男双打,谁知燕不离径自将他拉到燕濯云榻前,红着眼冷喝道:“不肖子,给我跪下!”

看到床上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的老人,和伏在床头哭啼的祖母,燕重锦脑子轰然一声,腿软地跪了下去。

老天,他竟把爷爷气成这样了吗?

“爷爷......”

听到唤声,燕濯云终于睁开了眼,吃力地抬起手:“重锦......”

燕重锦连忙膝行过去,握住对方的手回应道:“孙儿在。”

“你是不是......很恨爷爷?”燕濯云老泪纵横,哽咽道,“是不是......怪我只考虑燕家......没考虑过你?”

燕重锦摇头道:“没有,孙儿明白,爷爷是为了我好。”

“你不明白......”燕濯云咳了两声,继续道,“梁家严禁断袖的规矩,是开朝太|祖立下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是因为害怕男子干政么?”

燕濯云摇首叹息,告诉了他一个关于燕家先祖的隐秘。

这个隐秘没有记载在任何史料里,燕家的历代家主,也是靠口耳相传得知。

燕家先祖燕无方,生于草莽,起于微末,随太|祖梁荆征伐天下。年方三十就封侯拜将,位极人臣,一时间风头两无。

只是朝臣不知,燕无方是皇帝的入幕之宾。梁荆虽是个文韬武略的君主,却手段狠厉,独占欲极强。他等了好几年,等到燕家终于有后,便立即下手,寻了个由头逼死了燕无方的发妻。

燕无方从此与皇帝反目成仇,暗中谋划兵变。可惜梁荆早一步得知消息,动作迅速地将人拿下狱,使得兵变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这样一个谋逆的叛臣,梁荆也没舍得杀他,随便安了个罪名关在牢里,好吃好喝地伺候,逢年过节还去探望。

燕无方却从没给过皇帝好脸。

对他来说,发妻的死就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死结,这辈子解不开了。

梁荆也不是吃素的,见这臣子怎么哄都不回头,便带着燕无方的独子去见对方。以养燕凌舒做娈童为威胁,逼迫燕无方就范。

这自然是皇帝唬人的招数,可燕无方是个耿直的武人,心里便当了真。他假意原谅了梁荆,出狱后便入宫侍寝,在龙床上行刺了皇帝。

当时的详情已无人知晓,就连燕凌舒也不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燕无方是武将,功夫也在梁荆之上,但行刺的结果却是他死了,对方反倒安然无恙。

更奇怪的是皇帝的态度。

梁荆将这场行刺的痕迹从宫中彻底抹平,对外的说辞是燕侯身染急病,最后也给对方风光大葬。燕无方死后没过多久,梁荆也驾崩了。他在宾天前立下了那条铁律,令梁家皇嗣永不得沾染断袖之癖,并一直延续至今。

“爷爷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挑起梁燕两家的恩怨。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燕濯云缓缓道,“太|祖到最后才明白......同为男人,又是君臣,搅到床笫之上,一定不是好事。”

“今上有些手腕......和太|祖爷很像。你这犟脾气,和燕家的老祖宗也像。皆是强硬到骨子里的男人,一有矛盾谁也寸步不让,能有什么好结果?爷爷......是不想看着你跳火坑,怕你重蹈先人的覆辙啊......”

燕重锦迟疑了片刻,说道:“孙儿明白爷爷的苦心。可皇上从不曾逼我,他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他......他和太|祖不一样。”

“都是坐龙椅的,早晚会变得一样。”燕濯云发声变得艰难起来,攥紧他的手道,“就算喜欢男人......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就不能答应爷爷,离开那个......能至你于死地的男人吗?”

“我......”

燕不离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望着老人哀求的脸,燕重锦几乎将唇咬出血来。他挣扎良久,又挨了池月一脚,终于开口,一字一顿地道:“孙儿,明白了。”

燕濯云心安地一笑,阖目而逝。

满屋的哭嚎声,明明近在咫尺,耳边却模糊一片,似乎那些人都离自己十分遥远。

燕重锦感觉胸腔里空落落的,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灵魂。这种悲伤就像黑夜里上涨到心口的潮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明白心底的绝望从何而来,不仅因为亲人的离开,更因为他从此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背弃了曾经的诺言和挚爱。

梁焓,对不起。

在宫中等了三日,燕重锦依然没有还朝,也没去京畿四营报道。

梁焓派了人打探,方知燕府在办丧事。

灵堂内外,皆是一片刺目的雪白。

燕不离是武林盟主,燕重锦又是刚立下大功的安国公,前来吊唁的宾客众多,燕府门口的车马都排到了大街上。

梁焓微服前来,给亡者上完香,对灵前披麻戴孝的某人使了个眼色。

燕重锦叹了口气,只好随他来了后院。

“怪朕一时冲动,要是有耐心等过那晚就好了。”得知燕濯云的死因,梁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陛下不必自责,此事与皇上无关,都是微臣的错。”

觉察到对方语气中的疏离,梁焓惴惴道:“那你......得守孝几年吧?入宫的事,再说就是了。”

燕重锦眼神空洞:“就算过了孝期,我也不可能再嫁给皇上了。我答应了爷爷,此生与陛下只做君臣。”

梁焓顷刻面无血色。

古人以孝为先,何况大淳本就以孝治国。在淳人眼中,无论犯下怎样十恶不赦的罪行,都不能背负不孝的骂名,否则必遭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燕濯云用死逼迫他们两个,燕重锦又向来重视家人,怎敢不遵遗训?

可他不是古人,他不甘心!

“重锦,你是你,爷爷是爷爷。”梁焓紧紧抓住他的袖子道,“你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老人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选择。就算是长辈,也没权利绑架你的人生,你不是为他们而活的啊!”

“这世上有几人能为自己而活?何况我是燕家少主,从小到大,生养教恩,哪一样不是依靠燕家的长辈?我怎么能因为翅膀硬了,就把自己的人生和他们割裂开?”

“皇上以前说,不懂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为何都为家族而活。那是因为没有家族就没有我们,没有燕家就没有燕重锦,没有祖祖辈辈的积累和庇护,就不会有后代人的清平安乐。”

燕重锦缓缓将他的手扯掉,无奈地道:“再说,陛下不也为了梁氏的江山,辛劳至今么?不也因着皇族的规矩,娶了女人传宗接代么?”

梁焓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心中登时蹿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人毁约就罢了,提楼馥云干嘛?

“所以你还在在意朕娶后?”他愠怒地看向对方,“我又没碰她,朕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会食言。倒是某些人,和男宠同吃同住,同乘一骑,朕是不是也要算算账?”

燕重锦面具后脸色瞬变。

自己的确提过和鞑琮沾玉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可他从没和对方说得那么详尽。

呵呵......还以为梁焓从未派过监军,是出于信任自己。现在看来,监军一直都有,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鞑琮沾玉之事,臣在信中解释过了。皇上若不信,大可治臣欺君。”燕重锦忽而自嘲地一笑,“我忘了,陛下大概从没看过那些信,否则也不会只字不回。”

梁焓被堵得哑口无言。

正搜肠刮肚地斟酌着措辞,面前的人突然跪下,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呈了上来。

梁焓低头一看,竟是虎符和帅印。

“燕重锦有孝在身,须得为祖父守墓三年,无法继续担任京畿四营提督之职,请陛下恩准臣解甲致仕。”

既然对方不信任,又何必再用他?反正已经决定分开了,不如干脆离远点,免得一看到那张脸就动摇决心。

这他娘的是连君臣都不做了的意思?

梁焓眼前一黑,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他深吸口气,强打精神,一字一句地问道:“燕重锦,你是打算不再和朕见面了么?”

“陛下若是召唤,臣自当觐见。”燕重锦抬首望向对方,“若是无事,还是少见为好。”他怕自己忍不住想交子弹。

“罢了。”梁焓涩然一笑,“你要做孝子,要守护燕家,朕都明白。只是兵权你暂且留着,也不用驻守军营,朕......无事不会召你。”

终究是他们行事孟浪,才令燕濯云病情加重,撒手人寰。燕重锦不可能再毫无阴影地和自己出双入对,更不可能违背逝者的遗训入宫为妃。

天意如此,他也放手便是。身为男人,作为天子,梁焓没兴趣拖泥带水,更不会哭哭啼啼地挽留对方。

吾未负君,君亦未负吾,从此相忘,各安天涯。这不是挺好的结局么?他不介意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皇帝既已开口,燕重锦也不好再坚持。反正四营提督无需上朝,顶多是在年终时进宫诉职,大不了找个理由不去就是。只要对方不宣召,就算和两人都生活在东都,也可以一直不见面。

日子久了,梁焓自然会将他淡忘。他们都可以回归正道,做一对标准的明君良将,不再是遗臭万年的奸佞惑主,而是一段彪炳青史的千古佳话。

这样就好,这样挺好。

燕重锦将人送去燕府门口,一段路不长,两人却行得很慢。

可再慢也终究会走到头。

梁焓站在马车旁,回眸望过来,阳光在笔挺的鼻梁一侧打下阴影,双眼如珠玉一样黑白分明。

“安国公留步吧,节哀顺变。”

“微臣恭送陛下。”

燕重锦跪得规规矩矩,让梁焓忽然想起两人最初见面的一刻。

彼时,他是少不经事的太子,对方是张扬跋扈的少年,为了跪与不跪,争得面红耳赤。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美好。

不过想想某人当时那张丑脸,梁焓又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应该是他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初见了。

“朕......最后问你一句,后悔么?”

“后悔。”燕重锦毫不犹豫地答道,“后悔遇得太晚,爱得太迟。”

梁焓鼻子陡然一酸,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车。

马车早已驶走,燕重锦仍久久跪在原地,直到管家提醒才回过神,木然地回了府中,继续守灵。

不知何时,大雪从天而降,如纸钱一样纷纷洒洒。抬头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燕重锦知道,这将是自己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梁焓回宫就染了风寒。起初以为着了凉,也没在意,没想到病情却越发沉珂,头痛的毛病也频繁起来。

太医开方一向保守,用的全是不温不火的药材。楼馥云倒着御膳房炖了不少补品,换着样儿的往穹阊殿送。梁焓裹着被子缩在宫中调养了一阵,依旧病病殃殃,像只睡不醒的瘟鸡。

此时已近年关,也离皇帝二十五岁的寿辰近了。梁焓龙体欠安,没兴趣操办,但各地官员照样流水一样地往上献礼。

燕重锦没有入宫述职,却也送了贺礼。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部下从西域带来的一只波斯猫。那猫生得通体雪白,一眼碧蓝,一眼金黄,生得一副乖巧模样,喜欢往人怀里拱。

梁焓挺稀罕这小家伙儿,给它取名叫小粑粑,每天批完折子就在床上撸猫。

小粑粑一身皮毛柔软水滑,抱在手上暖烘烘的,让这个分外潮冷的冬天也不再那么难熬。一转过年,梁焓的风寒竟莫名地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一利落,某个工作狂立即恢复了正常朝政,开始憋着劲儿收拾楼家。

楼馥云顿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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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锅盖上来提示一下,这俩是嘴上说分手但身体很诚实,其实谁也放不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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