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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世族家庭的庶女,楼馥云能从一众兄弟姊妹中杀出来,自然是个工于心计的宅斗高手。

她原想在宫中大施拳脚,却发现梁焓除了她,竟真的一个女人都没有。除了喜欢吃斋念佛的太妃,就剩一个待嫁的公主,打马吊都凑不齐一桌。

这没有对手的人生,简直寂寞如雪。

然而,当皇帝开始对楼家下手后,楼馥云才意识到这位表哥便是自己的大敌。

梁焓把坤宁宫当冷宫处理,也没有把梁睿交给她抚养的意思。没有子嗣的依仗,她这皇后的位置就稳不了。如果娘家再势颓,自己就是只待宰的羔羊,皇帝有的是办法废了她。

楼馥云想想就是一个激灵。她可没兴趣和宁家的废后去庙里凑对儿。

“紫霜,父亲最近捎信儿过来,问本宫的近况,还要我给表哥吹枕边风......”楼馥云苦笑一声,“你说我如何回信?又怎么去吹枕边风?”

紫霜沉吟片刻,答道:“这件事,娘娘不宜出头。您如今已经嫁入梁家,就是皇室的人。若还为娘家说话,只会适得其反,让皇上更加谨防外戚,加快动作削弱楼家。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咱们的力量出不了后宫,对此事无能为力。”

楼馥云叹息道:“我若是个宠后,说不定能劝上两句,可惜......”可惜别说宠了,成婚之后,夫妻两人总共见面不到三次,都快形同陌路了。

“就算受宠也没用,这位陛下可不是会被女人左右的主儿。”紫霜掰着手指头数,“裴家、宁家、蔺家、澹台家......只要是皇上想收拾的世家,没一个跑得了。之所以现在才轮到楼家,不过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也因着北蜀州府势力最雄,兵马最壮,替梁家把守着阳门关罢了。”

楼馥云点点头,一双黛眉苦恼地绞在了一起。

父亲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塞外的关隘已经快完工了,皇上还命楼家的兵马到泰尔拉山口垦荒屯田。

屯田也就罢了,却偏偏叫一个姓金的外人掌管防务,显然是借机削弱楼氏的兵权。那可是十五万骑兵,没了这些人,楼家拿什么和京畿四营抗衡?只怕东都今后更有恃无恐。

她叹了口气,烦恼地道:“与其让皇上这么折腾,还不如让他躺床上当病秧子呢。”

紫霜慌忙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方放下心来:“宫里头不比家里,娘娘这话可千万莫让有心人听见。”

“没事,那几个眼线本宫都打发了,这坤宁宫内外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她都住进来快五个月了,难道自己的地盘还整治不干净?

“那也要小心为上。”紫霜低声道,“听小福子说,皇上的风寒先前一直没有起色,拖拖拉拉将近两个月。后来安国公送了只波斯猫,病一下就好了,比药都灵。现在万岁爷除了上朝,几乎和那只猫形影不离,跟命根子一样宝贝着。依奴婢看,倒可以在猫身上做做文章。”

听完她的筹划,楼馥云脸色微僵。

“且不说此计奏不奏效,万一被人查出来......本宫岂不是要倒大霉?”

“奴婢做事,娘娘还不放心吗?”紫霜笑道,“至于有何效果,就等穹阊殿的消息吧。”

早朝时,户部尚书奏报,北方连续四月未降甘霖,关中两省闹起了春旱和蝗灾,恐影响秋收,酿成饥荒。

关中地带向来干旱缺水,三年两头就会闹一次旱灾,以往皆是靠仓储余粮赈灾避祸。

梁焓曾想修一条运河,彻底解决问题。奈何手头缺银子,他也不想徭役伤民,就将此事搁置下来。如今边关业已平定,西北没了外患,百姓能安心种地,这农桑水利之务倒是时候提上议程了。

同众臣商榷几番,暂定了治旱的方案和人选。梁焓退了朝,回御书房继续批他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

没多会儿,夏荣来报,中郎将邱泽前来觐见。

“传。”

邱泽在白沙堡养了三年马,后来又回了燕字军中,却没能再做燕重锦的亲卫,而是当了前锋营校尉。从达靼回来后,他就被皇帝亲自擢升为中郎将,入御前司,至于因为什么,邱泽心里大致清楚。

然而,在宫中行走了几个月,皇帝又突然召见,他有点摸不清对方的心思,进了御书房便恭谨地垂着头,跪在距离御案十步远的地方,叩首道:“末将邱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梁焓翻阅着手中的奏折,眼皮不抬地问道:“知道朕为何把你从燕字军里调出来么?”

“末将愚钝......”

“你确很愚钝,越级上报是什么罪名,按军法该如何处置,都不知道是吧?”

邱泽心中骇然,当即磕头道:“皇上明鉴,末将当时是担心大帅受奸人蒙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万岁开恩!”

燕重锦在塞外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向梁焓呈报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忠君爱国,为全军着想那一套,而是他实在忌恨鞑琮沾玉,也怨恨主帅处罚不公,尤其是燕重锦又将他调到先锋营的举动。对方琢磨着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在邱泽眼里却成了让自己送死。

梁焓向来看不上这种打小报告的小人。只不过邱泽当时不知燕重锦是在用计,主帅举动失当,有种种猜忌也情有可原。而且他也希望有个眼线帮自己盯着某人,免得被绿成一片草原而不自知。

从邱泽的表现看,此人还算有些能力,但心胸狭窄,对上级也谈不上忠诚。他今日可以为了自己背叛燕重锦,明日就可能为了别人背叛自己。

所以,一个中郎将的待遇,梁焓自问是给足了回报,但此人他绝不会再用。

“朕一向赏罚分明,不论缘由。”梁焓淡淡道,“听说你养马是好手,明日起,去御马苑报道吧。”

邱泽霎时脸色惨白:“末将知罪!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妈的,怎么会这样?他还以为皇上很满意自己的传讯,所以才特意把自己调出来。

难道他就这么倒霉,无论去哪都是当弼马温的命?!

御案后的男人烦闷地蹙起眉,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戳中某人死穴的话。

“朕没把你的密报送到安国公面前,已算额外开恩了。”

打发走邱泽,梁焓批完一摞奏折,烦闷地喝了口茶,忽然觉得缺点什么,将夏荣唤了进来。

“小粑粑呢?”

“回万岁爷,今儿个阳光好,小福子他们带它去洗澡了。”夏荣望了眼窗外,估摸着应道,“这会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哦。”梁焓又问道,“让银作局打的项圈好了没?”

“回万岁,已经做好送过来了。”夏荣连忙叫人将漆木匣呈了上去。

工匠按照图纸打了好几种样式。柔软的牛皮套上,有的缀着流光溢彩的银铃铛,有的镶着乌黑润亮的黑珍珠,还有一条系着只白玉燕子,雕得活灵活现,仿佛展翅欲飞。

梁焓抿唇一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某人要是脖子上套个项圈,天天在床上被他撸是个什么画面?

夏荣干咳一声,提醒道:“万岁,最近天干物燥,多喝点茶降降火气吧。”

“不用。”

“可您都流鼻血了!”

“......”

正尴尬地擦着鼻血,小福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哆嗦着道:“万岁,不好了,猫、猫跑了......”

梁焓噌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在给猫主子洗澡的时候,两个小太监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古怪得很,像肉香,又像鱼腥。小粑粑一向乖巧慵懒,平时连叫唤都少,竟然在闻见味道后发了疯,赏给两人几道血爪印,蹿出浴桶跳到了窗户外面。

两人当场骇没了魂魄,连忙追出去,却见白猫敏捷地蹿上树干,接连几个跳跃,消失在树丛深处。

梁焓震怒之下,将两个小太监各打五十大板,急调宫卫和大内高手四处找猫。

一日之内,禁卫们几乎将皇宫地毯式地筛了一遍,连慈宁宫、坤宁宫和冷宫偏殿也没放过。一直搜到深夜,闹得后宫鸡犬不宁,依然没寻到猫的影子。

小粑粑失踪了两天,皇帝也罕见地罢朝两日。

第三日清早,有宫人在御花园的池塘里发现了白猫的浮尸。

“猫不是怕水吗?怎么会跑到池塘里淹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梁焓根本不敢相信御医所言,直到看见白布包裹的细长尸体。

那双曾经像宝石一样的眸子,如今已经失去光泽,变得浑浊而恐怖。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瞬间翻搅上来,疼得他撕心裂肺。

梁焓面无人色地摇着头,步步退后,兀然呕出一口血,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死猫变成了燕重锦,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湿漉,睁着双眼,无言地望向苍穹。

“不...不!不要死!”梁焓大吼着惊坐而起,将一众太医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唯一敢说话的是夏荣:“万岁爷,您方才急火攻心,都晕过去两个时辰了!扎针都扎不醒,吓死老奴了.....”

梁焓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定了定神,终于看清龙床外围着不少人,连皇后也在。

他喘了口气,无力地道:“朕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楼馥云道:“皇上,臣妾熬了些静心凝神的汤羹,不如先用一些?”

这女人身上有股浓郁的香气,据说是胎里带的,所以楼连海给她取了个馥字。

梁焓却闻着有些反胃,疲惫地合上眼,摆手道:“皇后有心了,朕没胃口。所有人都下去,朕想静一静。”

“那皇上早些歇息。”楼馥云观察了一眼他的脸色,低眉行礼道,“臣妾告退。”

她离开穹阊殿,由紫霜扶着上了步辇,心情畅快地回了坤宁宫。

“紫霜,你说一只猫有那么大的魔力么?我看表哥的样子跟死了亲爹似的。”

紫霜:“娘娘不记得府里那个洪姨娘了?她那条狗死的时候,差点哭得上了吊。这养宠之人的心思,大概是咱们不懂的。奴婢原以为皇上一个男人,应当不至于这么脆弱,没想到他还真看重一个玩物。”

楼馥云笑道:“呵呵,本宫还当表哥生性薄凉寡淡,原来是有这种嗜好。那敢情好了,以后他宠什么我就毁什么,左右不过是些小畜生。哼,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让他一世不好过!”

梁焓心知小粑粑死得蹊跷,可两个小太监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也没供出个所以然。这事儿已经折腾了几日,慈宁宫那边颇有微词,他只好作罢,总不能为了一只宠物闹得没完没了。

将猫连同项圈一起埋在了御花园,望着那座落满花瓣的小坟包,梁焓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养猫了。

行事处世方面,他是个强势到骨子里的人。但在感情上,总是像个聪明的懦夫。

他不允许自己在同一类关系中受伤两次,只要在某件事上吃过亏,就会在心里惦记许久,束起身上尖利的刺,将所有的恶意和善意都牢牢挡在世界之外。

小学被同桌嫌弃过一次,后来就再没交过朋友。

宠物死了,就再也不敢养第二只。

和那个人分手了,也再不会爱了。

梁焓从小到大都很理智,也很清醒,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当日的晕倒,不仅吓到了宫中所有人,也吓到了他自己。

在别人眼里,小粑粑不过是一只猫,一个四条腿的玩物。唯有梁焓心里清楚,他是把对燕重锦的感情都移情到了猫身上。

因为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寄托,有了那人还伴在身侧的虚幻感,才消减了分离的伤痛和思念的苦楚。

可如今,老天连最后一点念想也收走了。

其实也算好事。唯有彻底绝望,才能了断干净。

梁焓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必须振作起来直面现实。分了就是分了,再惦记也是给自己添堵。

他重新恢复了早朝,按时用膳定点吃药。不再熬夜批奏折,每天睡得比猪都早。偶尔还和苏玉壶聊天逗闷子。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生活也一点点回归到正常轨迹。

人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过了一个冬天,重新翻出春装,穿在身上才发现衣带长出老大一截。梁焓郁闷地问夏荣:“是朕瘦了还是衣服肥了?”

夏荣苦笑:“是衣服长肥了,奴才这就让他们改改。”

身体一虚,头晕的症状便越发频繁。太医们诊了又诊,方子改了又改,依然毫无起色。

夏蝉的鸣叫让他难以入睡,梁焓开始半宿半宿地失眠。有时整晚都合不了眼,便干脆靠在床头,望着寝阁里的雕塑发呆到天亮。

中秋时节,河小山从塞外归来,如愿以偿地娶了穆兰。

梁焓亲自将妹妹送上花轿,站在玉墀上遥望着漫长鲜红的队伍,忽然有些胸闷气短。

回了穹阊殿,他叫人把燕重锦的雕塑撤走了。

等到下雪的日子,朝臣们都感觉皇帝的精神变差了。梁焓上朝时经常走神,有次当场犯了头晕,差点栽下龙椅。

夏荣看着着急,劝他不要过于操劳。梁焓也感到身心俱疲,便重新提拔首辅张子望任丞相。

放了一部分权,人也清闲下来。

如今塞外安定,楼家伏贴,这两年也风调雨顺,没闹什么大灾荒。每天需要御笔亲批的奏折变得很少,大部分都是谏言他广纳后宫,繁衍子嗣的。

梁焓又头痛起来。

楼馥云很安静,也很识趣儿。楼家这两年已被收拾得半残,兵权又在燕重锦手里,就算这女人做了太后也翻不起风浪。

可问题是.......对方是他表妹啊!

作为一个现代人,梁焓无论如何也迈不过**的坎儿。

他决定和皇后谈谈,看能不能和别人生一个,再把孩子抱给她养......

面对楼馥云,梁焓是有几分心虚的。

楼连海再怎么和自己对着干,也是朝堂之间的矛盾,男人之间的较量。这位楼五小姐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入宫到现在,他冷落人家两年,还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楼馥云要是个有脾气的,都能甩他一巴掌。

“陛下多虑了。”楼皇后笑得很端庄,很大度,很有国母范。

“这后宫的子嗣皆算臣妾的儿女,抱养不抱养都没关系。皇上若能早得龙嗣,臣妾开心还来不及呢。”她将手中的名册递了上来,“先前看皇上龙体抱恙,臣妾不敢打扰。其实......我早就想劝皇上多娶几个妹妹,为皇室开枝散叶。宫里的孩子多了才热闹,臣妾也不会寂寞。”

听出她话里有话,梁焓讪讪翻了一眼,随手撂在一旁:“皇后订就行了,五品以下的官家之女,都可以。”

楼馥云颔首道:“那不如就选鸿胪少卿的嫡长女,云台州府盐运司副使的三小姐,还有......”

“停。”梁焓揉着眉心道,“选个人品敦厚,自愿入宫,和你一样耐得住寂寞的就行。”

楼馥云嘴角一抽,答道:“那可能......宣抚司副使洛荣真的女儿合适。不过听说洛家有意和燕家联姻,因安国公有孝在身,才一直没定下来......”

耳朵里嗡地一声,梁焓以为自己听错了,拧眉问道:“你说什么?安国公?”

“是。”楼馥云望着他可怕的表情,怯怯道,“臣妾也是听闻,并不...十分确定......”

梁焓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纳妃的事,再议吧。”

他面无血色地出了坤宁宫,登龙撵的时候一步踏空,晕倒在雪地里。

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不过三日功夫,人已经下不来床。

一众太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仍诊不出病因,只好将在家养老的薛老太医重新请出山。

薛太医一诊脉就面色一变,抖着山羊胡子直叹气:“怎么会这样?陛下还这么年轻!”

梁焓患的是和先帝一样的眩晕症,算是梁家遗传的隐疾。只有长年积劳或心肺久结郁气,才会慢慢引发。

先帝出现症状的时候已过六十高龄,皇上如今才二十七,怎么这么早就病发了?

梁焓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早有预感,屏退了众人,平静地问道:“薛太医,朕还能活多久?”

这话哪有人敢接?老头儿麻利地跪了下去:“皇帝不必多心,您是天子,自然万寿无疆...”

“不要唬朕!但言无妨,恕你无罪。”

薛太医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道:“如果没有龙珠,最长不过一年,最短...不过三月。”

梁焓知道父皇就是靠龙珠活下来的,只是那珠子早就消耗干净,他还能上哪儿寻第二颗?

“朕知道了,退下吧。”

“陛下......”薛太医抬起头,劝道,“您还年轻,说不定能撑得久些。现在派人去海上寻,没准能找着。”

梁焓微微一笑:“这不是薛老需要操心的,朕自有打算。从现在起,由你负责朕的药膳,尽量......尽量帮朕拖延些日子吧。”

皇帝身患重症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对外只道偶感风寒。反正他先前就因风寒趴窝了两个月,朝臣也未觉意外,不用早起上朝还乐得轻松,有事上折子就是了。

梁焓却在紧锣密鼓地和时间赛跑。

他先向西北的几大要员下了御令,命泰尔拉要塞、白沙堡、阳门关结成攻防同盟。

如今楼家的兵马已被打散削弱,这三个地方互为犄角,也能互相牵制,西北起码十年不会出现动荡。

随即便是立梁睿为太子。

梁睿今年十四了,生得纤细柔弱,内里却持重坚韧,颇有乃父之风。梁焓给他组了一套东宫班底,还时常将人叫到穹阊殿教导。

梁睿虽然听不到,却长了只早慧的脑瓜儿,有时无须开口便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倒教梁焓放心了不少。

同时,他还赐给燕重锦一座国公府。位置选得不远不近,大小规模中规中矩,谕旨里也说得不亲不疏。只道安国公劳苦功高,仅授虚衔太过高风亮节,年近三十的人该出来单独立府,也好早日成家立业。

言外之意,这赐的是婚房。

燕重锦没推辞,当场领旨谢恩。

夏荣有心多说两句,但想想万岁爷的警告,脖颈子就阵阵发凉,一肚子话硬忍了下来,活活憋成一张便秘脸。

得到对方的确认,梁焓终于不再摇摆,将命新式海防营出海寻龙珠的谕旨付之一炬。

他原本就不愿为了一个缥缈的希望劳民伤财。而现在,自己也终于没了苦撑下去的必要。

他不想看着那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不想双方渐行渐远,直到君臣陌路;不想夜夜梦到对方红衣霞披地走来,揭开盖头才发现是座冷冰冰的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那样的活着,才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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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发糖,我知道你们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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